文= 城记智库 文史官

近日，央视收视率第一的《护宝寻踪》，无疑是近期的“剧王”：既讲述了坎坷波折的文物保护历程，也是一部西安城市风物传。

“秦川=西安、滋陵=霸陵、尹村=江村、秦北大学=西北大学”，再加上肉夹馍、水盆和水晶饼……这里，有着满满的西安元素。这部剧中最重要的剧情主线，无疑就是汉文帝的霸陵。

本人数次登临白鹿原霸陵，目睹那一幕幕苍凉的落日熔金景观。今天，我们探寻地理奇观的帝陵秘境。

讲述：关于剧情的原型事件

《护宝寻踪》原名叫《国宝迷踪》，高度还原了当时的一个真实案件——西汉时期的黑陶俑失窃案。

二十四前（2001年10月），以张小彦为首的犯罪团伙等人通过挖掘、爆破等暴力手段，在白鹿原「江村大墓」周边盗走200多件文物（包括黑陶裸体俑180件），并以800元/个的价格卖出部分陶俑。

2002年3月，在美国苏富比一次拍卖会的图录上，出现六件具有西汉时期特征的裸体黑陶俑，起拍价为6000～8000美元。

汉文帝霸陵考古发现◎NEWS

当时，距离拍卖开始仅剩下一天两夜。陕西省府向国家公安部和文物局发出特急电报，请求紧急追索。经外交部门紧急与美方交涉，最终迫使这批文物撤拍。后经过一年多“拉锯战”，2003年6月17号美方正式移交。

“对拍卖行提出的11个问题，相关领域专家还有学者从陶俑的朝代、材质和制式等方面进行证实，并列出非常翔实的资料。”

如今在西安博物院，可以看到这些黑陶俑。

陶俑是代替人殉的随葬品，始于战国、兴于秦汉。秦汉时代事死如事生，“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的皇帝，死后仍希望拥有这种至高无上地位。

汉文帝霸陵出土的黑陶俑◎NEWS

但是，黑陶俑的出土地一直难以确认。后来，在另外一起案件中循线追踪和顺藤摸瓜，最终明确来自「江村大墓」及周边。

这个有四条墓道的“亞”字型大墓，因未能明确身份故被称为「江村大墓」。

转折，发生在2016年：当时「江村大墓」外藏坑受到盗扰，国家文物局批准进行系统的考古调查、勘探。2021年12月14日国家文物局正式宣布：江村大墓，确认为汉文帝霸陵。

2022年，汉文帝霸陵遗址入选“2021年度全国十大考古新发现”。

揭秘：霸陵的历史溯源

考古与文献材料的结合，才能更真实和客观的反映历史。那么，为何「江村大墓」被明确霸陵？

根据考古以及相关报道，大致有以下三个核心要素：

霸陵与凤凰嘴地理位置◎制图/城记地理

从考古比对来看：此前，汉文帝霸陵一直被认为位于向北两公里处的凤凰嘴。近年来考古工作者三探“凤凰嘴”，这里并无任何汉代墓葬遗存。多次考古，排除了流传千年的传闻。

从布局规制来看：西南约2公里处为薄太后南陵；东北约800米处为窦皇后陵，外围发现陵园园墙遗存，相当于“夫妻”在同一座大陵园内。之前误传一直的“凤凰嘴”距离2.1公里，不符合帝陵布局。

从等级形制来看：霸陵“亞”字形平面，边长约72米、深30余米。四周发现110多座外藏坑（超过阳陵81座），外围有卵石铺砌的石围界，边长约390米，四面正中外侧有门址。这种规制，是西汉最高等级墓葬规格。

我国古代帝国时期，皇权等级极为分明。更有严格到颜色体系，何况是墓葬这种实体工程。

西汉十一座帝陵与西安都城分布图◎制图/城记地理

唐代《唐律疏议》明确禁止民间使用“赤黄”，仅皇室可用；宋代《营造法式》规定宫殿用黄琉璃瓦，民宅禁用；到了清朝颜色垄断推向顶峰，明黄专属皇帝，金黄限于宗室，并以严刑惩治僭越。

那么，为何霸陵引发如此大的关注？

一是霸陵的确认，解决西汉十一座帝陵的名位问题。其双重陵园、帝陵居中和外藏坑环绕的结构布局，与汉高祖长陵、汉惠帝安陵显示出明显的差异，这奠定了西汉中晚期帝王陵墓制度的基础。

更重要的，是与人有关：“有的人把名字刻入石头，想不朽；有的人情愿作野草，等着地下的火烧”。我国数千年历史，帝王无数但为人铭记者并不多见，开创“文景之治”的刘恒，就是其一。

时代：探秘千年的霸陵

关中拥有11座西汉帝陵，其中多达9座位于渭北。只有霸陵位于白鹿原，杜陵位于少陵原。

那么，为何汉文帝刘恒选择了白鹿原？

说法有很多种，包括自古以来一直存在的“昭穆制度”。因为薄太后的出身以及刘邦长陵的空间限制，汉文帝择址在白鹿原兴建薄太后陵。作为“孝子”，他也将陵墓放在附近。

霸陵与白鹿原地理位置◎制图/城记地理

其实，梳理汉文帝刘恒和汉宣帝刘询，两人有个经历非常相似：都经过朝廷血洗纷争，目睹了政局动荡的严重后果。

“诸吕之乱”时期，僻居远方的刘恒因为谦恭谨慎侥幸存活。乱局终结，被元老勋臣们推上皇位。即位后，刘恒执行“与民休息”的政策，重德治，兴礼仪，励精图治、宽仁节俭、爱民重农。

尽管也有一些执政不足，但整体社会经济得到恢复和发展，成为“文景之治”的开创者，为汉武帝刘彻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汉文帝刘恒在位23年，非常勤俭节约。从多年的霸陵考古来看，也揭示了他践行“薄葬”真相：不筑封土，不埋金银玉器，不烦扰百姓。“治霸陵皆以瓦器”的遗诏，与休养生息政策呼应。

窦皇后陵墓实景◎来源/作者本人

通往霸陵的田间小径◎来源/作者本人

霸陵考古现场与陌上夕阳◎来源/作者本人

随着时代更迭，无封土的霸陵了无痕迹，成为千古之谜。地质奇观的白鹿原上，具有险峻地势的“凤凰嘴”，让后世误认为这里是霸陵。

此外，汉代皇室还流行“陵邑制度”。刘恒兴建霸陵形成“霸陵邑”，在长安东面形成了一道屏障。

文物，是一个国家和民族的历史见证。文物盗窃在“暗处”，暴力下会造成无数文物的损毁甚至历史的断层。《护宝寻踪》影视剧中，雒青在坟墓下无比就感慨“要跟盗墓贼抢时间”。

而文物一旦被走私拍卖，将披上“合法外衣”。正如剧中所说，“地球上随便一个点，只要你指出来，它就能窜过去”。盗墓行径和文物走私，让人心生愤怒。

笔者曾数次登临白鹿原，留步在凤凰嘴和霸陵遗址，尤其夕阳西下落日熔金的场景，的确是李白笔下“西风残照，汉家陵阙”的再现。

“不见五陵豪杰墓，无酒无花锄作田。”唐伯虎笔下的这幅场景，同样出现在渭北的五陵原、在白鹿原的霸陵。千秋大业一壶茶，终究不过是夕照残影。让人记得住的，不是风化的名字，而是口口的相传。

文= 城记智库 文史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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