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顾发小生意,我把公司整个采购单都给了他开的水果店。
张磊是我光屁股玩到大的兄弟,他创业,我自然得帮衬。
可没想到,他老婆王艳却挑三拣四,明里暗里嫌我给的价低。
一次两次,我念着情分忍了。
但把好心当成驴肝肺,甚至蹬鼻子上脸,那就别怪我李默不讲情面了。
有些桌子,一旦被掀翻,可就再也摆不回来了。
第一章 兄弟情与生意经
我站在“磊艳水果超市”门口,看着崭新的招牌,心里有些感慨。
几个月前,张磊找到我,说想辞了那份不死不活的工作,自己开个店。
他搓着手,有些不好意思地问我,能不能在我公司这边找点业务。
我当时想都没想就拍了板。
“没问题!公司两百多号人的下午茶水果供应,以后就交给你了。”
张磊激动地捶了我一拳,眼眶有点红。
“默子,够意思!兄弟不会让你难做!”
我心里也热乎乎的。
我和张磊,那是真正的发小,从小一起掏鸟窝,一起逃学,一起挨揍长大的交情。
后来我进了现在这家公司,摸爬滚打几年,混到了行政总监的位置,手里确实有点小权力。
把公司水果采购这块业务交给他,于公于私,我都觉得是件好事。
于私,帮了兄弟。
于公,找个知根知底的供应商,也省心。
张磊为人实诚,肯定不会在质量上糊弄我。
开店那天,我带着公司几个同事去捧场,包了个大红包。
张磊和他老婆王艳忙前忙后,脸上堆满了笑。
王艳是个挺精明的女人,画着淡妆,说话语速很快。
她拉着我的手,一口一个“默哥”,叫得格外亲热。
“默哥,真是太感谢你了!要不是你照顾,我们这店哪能开得这么顺当!”
“嫂子客气了,我和磊子谁跟谁啊。”
我笑着应承,心里却隐约感觉,王艳的热情里,带着几分审视和算计。
签合同的时候,我按照市场批发价,又稍微上浮了一点给了他们。
毕竟是小店初创,成本高,总不能让他们亏本。
张磊很满意,一个劲儿说给得太多了。
王艳在一旁笑着没说话,眼神却在我给出的报价单上扫了几个来回。
第一批水果送过去,公司反响不错。
张磊挑的水果确实新鲜,品相也好。
我松了口气,这总算是对兄弟有个交代,对公司也有个交代。
那段时间,我和张磊经常约着喝酒。
他总说,等店里生意稳定了,一定要好好谢谢我。
我说都是兄弟,不说这些。
我以为,这会是一场双赢的合作,既能帮到兄弟,也能让公司满意。
但我忽略了一个人。
王艳。
第二章 暗流涌动
合作进行了一个月后,一些微妙的变化开始出现。
首先是我的助理小林,有一次悄悄跟我说:“李总,磊哥那边送来的水果,最近品控好像有点不稳定。”
我皱了皱眉:“具体怎么说?”
“就是……有时候送来的橙子,个头明显比之前小了一圈,还有上次的葡萄,有几箱不太新鲜了。”
我让小林把不合格的挑出来,拍照发给我。
看着照片里有些蔫了吧唧的葡萄和个头参差不齐的橙子,我心里有点不舒服。
但我没直接找张磊。
晚上我约他出来吃饭,旁敲侧击地问起店里最近是不是太忙,要注意休息,别太累。
张磊叹了口气,揉了揉太阳穴。
“是有点忙,主要是王艳,她觉得之前给你的报价太低了,一直想调整,又不好意思跟你开口。”
我心里咯噔一下。
“低了?当初不是按照市场价,还稍微上浮了一点定的吗?”
“是啊,我也是这么跟她说的。”张磊显得有些烦躁,“但她非说算上损耗、人工、配送,根本不赚钱,还说我死要面子活受罪。”
我沉默了。
看来问题出在王艳这里。
没过两天,我在刷朋友圈时,看到了王艳发的一条动态。
没有配图,只有一段文字:
“这年头,好人难做啊,真心实意想交朋友,别人却把你当冤大头,拿着鸡毛当令箭,压起价来比外人还狠。”
我的手指顿住了。
这条朋友圈,没有指名道姓,但发在这个时间点,意思再明显不过。
下面有几个共同好友的评论,问她怎么了。
她回复了一句:“没什么,就是感慨一下,做生意还是得找陌生人,熟人最难伺候。”
我心里那股火,“噌”一下就冒上来了。
我李默自问对得起他们。
公司采购,量大稳定,结款周期短,从不拖欠。
价格上,我也绝对没有亏待他们。
她王艳凭什么在朋友圈里指桑骂槐?
我强忍着打电话质问的冲动,把手机扔到了一边。
看在张磊的面子上,我忍了这一次。
我只当没看见。
接下来的送货,品控又莫名其妙地恢复了正常。
我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或许王艳只是一时情绪,发发牢骚而已。
但我显然低估了她的怨气。
之后的一个月里,她又断断续续发了几条类似的朋友圈。
什么“累死累活不赚钱,图个啥?”
什么“某些人啊,表面兄弟,背后算盘打得比谁都精。”
一次比一次露骨。
公司里已经开始有风言风语了。
有些同事知道水果店是我发小开的,看到王艳的朋友圈,难免在背后议论。
小林看我的眼神都带着几分同情。
我胸口堵得厉害。
这种感觉,就像吞了只苍蝇,恶心,却又吐不出来。
我和张磊的联系,也不知不觉变少了。
他可能也察觉到了什么,约了我几次,我都以工作忙推掉了。
不是不想见他,是不知道见了面该说什么。
难道要我说:“管管你老婆,别让她在朋友圈胡说八道了?”
这话我说不出口。
第三章 得寸进尺
三个月的合同眼看就要到期了。
按照流程,需要续签下一季度的合同。
小林把续约申请发给“磊艳水果超市”后,王艳直接一个电话打到了我这里。
“默哥,晚上有空吗?一起吃个饭,顺便聊聊续约的事。”电话那头,王艳的声音依旧热情,却带着一股不容拒绝的意味。
我看了看日程,晚上确实没什么安排。
但我本能地想拒绝。
“嫂子,有什么事电话里说也一样,或者你跟张磊来我办公室谈?”
“哎呀,办公室哪是谈事的地方,还是吃饭舒服。就这么定了,晚上七点,老街坊菜馆,我和磊子等你。”
不等我回答,她就把电话挂了。
我握着手机,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王艳这架势,恐怕不只是吃顿饭那么简单。
晚上,我还是准时去了老街坊菜馆。
这是家我们常来的馆子,味道家常,价格实惠。
张磊和王艳已经到了。
张磊看到我,站起身,脸上挤出一些笑容,显得有些局促。
王艳则热情地招呼我坐下,把菜单推到我面前。
“默哥,看看想吃点什么,今天嫂子请客。”
“随便吃点就行。”我把菜单推回去,“嫂子,续约的事……”
“哎,不急不急,先吃饭,边吃边聊。”王艳打断我,熟练地点了几个菜。
饭菜上桌,气氛却有些沉闷。
张磊埋头吃饭,很少说话。
王艳则不停地给我夹菜,说着一些无关痛痒的客套话。
我知道,她在等一个开口的时机。
果然,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王艳放下了筷子,擦了擦嘴角,从随身带的包里拿出一份文件。
“默哥,这是下一季度的报价单,你看看。”
我接过文件,扫了一眼。
心跳顿时漏了一拍。
上面的价格,普遍比之前上涨了百分之三十!
这已经不是调整,这简直是狮子大开口!
我放下报价单,看着王艳,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保持平静。
“嫂子,这个价格……是不是有点高了?”
“高吗?”王艳眉毛一挑,“默哥,你是不知道现在的行情啊!水果进货价一天一个样,人工、房租、运费哪样不在涨?我们之前给的那个价,完全是亏本赚吆喝!再这么做下去,我们这小店非得关门大吉不可!”
“嫂子,话不能这么说。”我耐着性子解释,“我们公司的采购量有多大,你是知道的。这个价格,已经比市场批发价高出不少了。而且公司采购有预算,不是说涨就能涨的。”
“预算?”王艳嗤笑一声,“默哥,你可是行政总监,这点权限还没有?再说了,我们这水果质量,那可是顶呱呱的,多花点钱,让同事们吃好点,不也是应该的吗?”
她的话夹枪带棒,意思很明显——你李默有权,就是不帮我们;我们的东西好,涨价天经地义。
一直沉默的张磊终于开口了,声音低沉:“艳子,少说两句。默子,这价格……要是实在为难,我们再……”
“再什么再!”王艳猛地打断他,瞪着眼睛,“张磊,你是不是傻?我们起早贪黑容易吗?赚不到钱开这个店干什么?喝西北风啊!”
她转回头看着我,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了,语气也变得尖刻起来:“李默,咱们明人不说暗话。这个价格,已经是我们能给出的最低价了。你要还是觉得高,那这生意,我们也没法做了!”
看着她那副理所当然、仿佛我占了他们多大便宜的样子,我心里积压了数月的火气,终于有些按捺不住了。
我深吸一口气,把那份报价单轻轻放在桌子上。
“嫂子,公司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我有我的职责和底线。”
“底线?”王艳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声音陡然拔高,“你的底线就是往死里压榨我们这些熟人是吧?李默,我把话放这儿,就这个价!爱要不要!”
说着,她竟然一把抓起桌上那份报价单,猛地朝我脸上甩了过来!
纸张的边缘刮过我的脸颊,带着一丝刺痛,然后飘飘悠悠地落在地上。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张磊惊得张大了嘴巴,脸色煞白。
饭店里其他桌的客人都被这边的动静吸引,纷纷看了过来。
我站在原地,脸上被纸张刮过的地方微微发烫。
看着王艳那因为愤怒而有些扭曲的脸,看着张磊那不知所措的懦弱样子。
我心里最后那点因为兄弟情谊而产生的犹豫和容忍,彻底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平静。
我慢慢地弯下腰,捡起地上那份皱巴巴的报价单,用手仔细地抚平上面的折痕。
我的动作很慢,很轻。
然后,我抬起头,看着王艳,嘴角慢慢勾起一抹没有什么温度的弧度。
“行。”
我清晰地吐出一个字。
王艳脸上闪过一丝得意,似乎以为我妥协了。
张磊也像是松了口气。
我顿了顿,目光扫过他们两人,继续说道,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那从今天起……”
第四章 雷霆手段
我的话没有说完。
但那股冰冷的决绝,已经让王艳脸上的得意瞬间凝固,也让张磊刚松下去的那口气,猛地又提了下来。
“李默,你……你什么意思?”王艳的声音有些发虚。
我没再看她,而是把目光转向张磊。
他的脸色比刚才更加难看,眼神里充满了慌乱和哀求。
“磊子,”我的声音很平静,“我们的合作,到此为止。”
说完,我不再理会他们是什么反应,拿着那份被抚平的报价单,转身就走。
身后传来王艳气急败坏的叫嚷:“李默!你吓唬谁呢!不做就不做!离了你张屠户,我们还得吃带毛猪不成!”
还有张磊压抑的低吼:“你少说两句吧!还嫌不够乱吗!”
那些声音,仿佛来自很远的地方。
走出菜馆,晚风吹在脸上,带着一丝凉意。
我深吸一口气,掏出手机,拨通了助理小林的电话。
“小林,通知下去,立即终止与‘磊艳水果超市’的所有合作。明天的下午茶水果,联系新的供应商,之前考察过的‘鲜丰果园’不是一直想跟我们合作吗?给他们打电话,要求明天早上之前必须到位,价格按他们之前报的来。”
电话那头,小林显然愣了一下,但很快反应过来:“好的,李总,我马上办!”
挂掉电话,我坐进车里,没有立刻发动。
心里谈不上痛快,更多的是一种沉重的释然。
我给过他们机会,一次又一次。
但他们没有珍惜。
反而把我的容忍,当成了软弱。
把兄弟的情分,当成了可以无限透支的资本。
那么,就别怪我公事公办了。
从那天起,“磊艳水果超市”彻底从我们公司的供应商名单里消失了。
“鲜丰果园”接手得非常顺利,他们的老板亲自带队送货,水果品质稳定,服务态度更是没得说。
公司里关于水果的议论,很快就平息了下去。
但我对王艳和张磊的“照顾”,并没有就此结束。
王艳以为,我只是取消了订单,让她少赚点钱而已。
她太天真了。
在生意场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我能坐到现在这个位置,靠的不仅仅是能力和运气。
有些规则,她不懂。
或者说,她不屑于懂。
既然她掀了桌子,那就别怪我把他们的锅也一起端了。
我动用了些关系,很简单地查了一下“磊艳水果超市”的经营情况。
果然,问题不少。
偷税漏税,这是很多小店的通病,平时没人查也就罢了,一旦较真,一查一个准。
以次充好,不仅仅是供应给我们公司的,他们平时零售也是如此,只是不太明显。
还有,他们开店的部分启动资金,来自非正规渠道的借贷,利息不低。
这些信息,像一块块拼图,在我脑海里逐渐清晰。
我并没有亲自下场去做些什么。
那样太难看,也容易留下把柄。
我只是在几个合适的场合,对着合适的人,“无意中”透露了一些信息。
比如,在一次与税务系统朋友的聚会上,我“随口”提了一句:“老街那边新开了家水果店,生意好像挺火红的,看来经营得不错啊。”
比如,在一次行业协会的交流活动中,我对着几位资深的生鲜供应商“感慨”:“现在有些小店啊,为了压成本,真是啥都敢干,长久不了。”
风,就这样悄悄地吹了出去。
剩下的,自然有人会去做。
半个月后,我接到了张磊的电话。
他的声音嘶哑,充满了疲惫和绝望。
“默子……我……我们能不能见一面?”
第五章 摊牌与代价
我在公司楼下的一家咖啡厅见了张磊。
他憔悴了很多,眼窝深陷,胡子拉碴,完全没了之前的精气神。
看到我,他局促地站起身,双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坐吧。”我在他对面坐下,点了一杯美式。
“默子……”张磊张了张嘴,声音干涩,“对不起……王艳她……她那天是太过分了……”
我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我的沉默,让他更加不安。
他双手握着面前那杯早已凉透的水,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店……店里出事了。”他低着头,不敢看我,“税务来查了,罚了一大笔款,还得补缴之前的。之前进货的那个批发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不给我们供货了,说是……说是我们名声不好。还有……那些放贷的,也开始天天上门催债……”
他抬起头,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带着恳求:“默子,我知道,肯定是……肯定是你……我知道你有这个能力。兄弟我知道错了,真的知道错了!你看在咱们这么多年感情的份上,高抬贵手,放我们一马吧!店要是倒了,我们全家就真的完了!”
他说着,声音带上了哽咽。
我看着他那副可怜的样子,心里没有多少波澜,甚至觉得有些可悲。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磊子,”我缓缓开口,“我把你当兄弟,所以才把公司的业务给你,价格上也没亏待你。我图什么?”
“我图你生意兴隆,图你家庭和睦,图咱们这份情谊能一直走下去。”
“可你们呢?王艳在朋友圈指桑骂槐的时候,你管过吗?她嫌价格低,想涨价,可以坐下来好好谈,甩报价单是什么意思?”
“她把我的好心当成驴肝肺,把我的容忍当成她得寸进尺的资本。”
“她以为掀了桌子,只是少吃一顿饭那么简单?”
我身体微微前倾,目光锐利地盯着他:“她掀掉的,是你们家吃饭的锅!”
张磊浑身一颤,脸色惨白如纸。
“默子……求你了……”他几乎是在哀求。
“求我?”我摇了摇头,“现在求我,已经晚了。”
“我给过你们机会,不止一次。甚至在王艳甩我报价单那天,我还在给你们机会。只要当时你们任何一个人,能把那份单子捡起来,说一句‘不好意思,冲动了’,这事或许还有转圜的余地。”
“但是,没有。”
我靠在椅背上,语气变得冷漠:“生意场有生意场的规矩。做了选择,就要承担后果。你们选择了不顾情面,那我就只能用生意场的方式来回敬你们。”
“至于兄弟情分……”
我顿了顿,心里最后一丝柔软也消失了。
“从王艳把报价单甩到我脸上,而你站在旁边一言不发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尽了。”
说完,我站起身,从钱包里抽出几张钞票放在桌上。
“这杯咖啡我请。”
“以后,各自安好吧。”
我转身离开,没有回头。
我知道,张磊还坐在那里,像一尊失去灵魂的雕塑。
后来,我听人说,“磊艳水果超市”没多久就关门转让了。
王艳也因为受不了打击和债务的压力,跟张磊大吵一架后,回了娘家。
曾经那个看起来温馨的小家,就这么散了。
而我和张磊,从那以后,再也没见过面。
偶尔从其他朋友那里听到他的只言片语,说他去了外地打工,日子过得不太如意。
心软换不来尊重,只会招来得寸进尺。
有些界限一旦被打破,关系便再难回到从前。
做生意讲究双赢,但若一方只知索取不知感激,合作便成了施舍。
掀了吃饭的桌,就别怪别人砸了你做饭的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