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所提供的“缓缓跨过 3.5 亿”表述较为模糊,不太清楚具体所指的情境或事件呢。如果是在某个与票房相关的语境中,跨越 3.5 亿可能意味着取得了相当不错的成绩。而关于是否欠陈佩斯电影票,这可能是基于之前对他电影的喜爱或承诺等。如果曾经有过要去看他电影却未兑现的情况,那跨越这个票房数字可能会让人反思是否该补上那张电影票,以弥补曾经的遗憾或表达对他的支持。但如果没有相关背景信息,很难确切理解其含义和是否欠电影票的问题。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新周刊 (ID:new-weekly),作者:八木,编辑:L
时隔32年,陈佩斯带着他的新片《戏台》回到了大银幕。
不巧的是,正好迎头撞上热闹无比的暑期档,在《你行!你上!》和《长安的荔枝》先后宣布提档后,感受到排片压力的《戏台》选择后退一步,将档期从原定的7月17日推迟到7月25日。为此,导演陈佩斯特意录制了视频致歉,“让等了32年的观众再多等一周,这一周的时间在我心里同样的漫长,为此我深感歉意。”镜头中的陈佩斯言辞恳切,一如这些年来他出现在公众视野中的形象——一个认真的老艺术家。
有陈佩斯、黄渤、姜武等一众老戏骨撑台,戏绝对是一出好戏,只是京剧题材叠加民国背景,在同期院线片中话题度略显“小众”,而许多年轻一代的观众,又对陈佩斯这个名字感到陌生。推迟上映的《戏台》,迎头撞上《浪浪山小妖怪》和《南京照相馆》,票房增势放缓,刚刚迈过3.5亿。
电影最初的口碑,经由怀念陈佩斯小品舞台的多年老粉和话剧《戏台》长期积累的线下受众发酵起来。
电影改编自线下巡演10年、共计335场次、豆瓣评分高达9.0的同名话剧《戏台》,话剧的有口皆碑是一把双刃剑:一方面,原先的话剧受众天然地对这部影片有亲近感,会因为话剧的好口碑而愿意走进影院并且帮忙吆喝;另一方面,挑剔的观众们又不免将电影与话剧这两种不同的艺术形式加以对比,认为影片的“话剧味”过重,镜头语言差点意思。
但于年过七旬的陈佩斯而言,这部影片更重要的意义或许是他终于再一次将自己的心血带到了更大的“戏台”上了。路演现场,有老粉丝说终于补上了欠陈佩斯的一张电影票,台上的陈佩斯赶忙纠正,“不是您欠我的一张电影票,而是我欠大家的电影票。”
乱世下的荒腔走板
故事设定在军阀混战的民国时期。电影一开场,城外军阀混战、炮火连天,城内百姓茶照喝、戏照唱,小日子不耽误,大家伙儿已经习惯了不同的大帅走马灯似的在最高权力的“戏台”上更迭,这也为电影的收尾埋下一个伏笔。
当镜头转向德祥戏院的后台,正片才徐徐展开,戏剧的冲突张力也在这方寸之间集中展现。
当晚的德祥戏院请到了京剧名角金啸天(尹正饰)登台演出,消息一出,全城轰动,戏票早早地一售而空。可偏偏遇上刚刚占领京城的洪大帅(姜武饰),钦点德祥戏院当晚演出的剧目《霸王别姬》为开国大戏。更要命的是,这位完全不懂戏的洪大帅,恰好被前来送“外卖”的包子铺伙计大嗓儿(黄渤饰)唬得一愣一愣的,以为这位业余的票友大嗓儿就是名角,点名非要这位老乡担纲今晚的楚霸王。
这种权力关系下的阴差阳错,在制造笑点之余,也给故事铺就一层荒诞的底色。
包子铺伙计大嗓儿本是身处最底层的角色,却因为洪大帅的钦点,摇身一变,成了“资本”强塞的角儿,上一秒还对自己嗤之以鼻的名角凤小桐(余少群饰),下一秒就得给自己搭档唱虞姬,他被这突如其来的天降好运砸得晕头转向、云里雾里。
对京剧毫无鉴赏能力的洪大帅处于权力的最高层,手中的枪代表着至高无上的话语权,可以对任何敢说“不”的人生杀予夺。艺术于他而言,只是权力的一个装饰。他不在乎传统,也丝毫不讲戏剧逻辑,甚至在《霸王别姬》演到霸王自刎的桥段时,一时之间情绪代入无法自拔,想不通“项羽咋就过不了河”,急得当场跳脚,要求戏班“魔改”剧情——项羽不能自杀,改刘邦上吊。
只苦得五庆班侯班主(陈佩斯饰)和戏院经理吴老板(杨皓宇饰)两头不是人,在强权的夹缝中左支右绌:不按大帅的意思换角儿,“明年的今天就是我俩的周年”;硬着头皮让大嗓儿上,又砸了自家招牌,愧对祖师爷。他们纵然内心里有“戏比天大”的坚持,但在被枪口对准的瞬间,都只剩下活命要紧。
活下去,才能继续唱戏;活下去,才能再谈对传统艺术的坚守与传承。
在“外行指导内行”的话语权错位下,台上台下皆是做戏,影片名《戏台》也就影射出多重意味。
最浅显的戏台是台上进行着的曲目《霸王别姬》,即使大嗓儿把京剧唱成唐山落子,台上众人也得拼了命帮着圆戏;其次,台下看戏的观众也不得不逢场作戏,明知戏码荒诞可笑,在大帅的强权面前也不得不喝彩叫好;往更大的层面上摊开来讲,各路军阀混乱的时代本身,就是一个偌大的“戏台”,你方唱罢我登场,用不了几天,权力的戏台上又拔旗易帜。
荒诞缝隙里的理想主义
如何处理枪口下混口饭吃的荒诞现实,与“戏比天大”的内心坚持?一边是乱世下小人物不可避免的炮灰命运,一边是望向祖师爷像时照见的天地良心。电影《戏台》在处理这一问题上,显得颇为理想主义。
话剧原版中,在洪大帅要求将霸王自刎的戏码改为霸王过江后,白天因为抽大烟而不省人事的名角金啸天终于苏醒并装扮停当,在不知道改戏的前提下,不明就里地上了台,这才成全了原汁原味的《霸王别姬》,有了侯班主那句“老祖宗留下的东西就是地道”。
而改编到电影版里,金啸天成了那个不畏强权、坚守初心的关键人物,明明知道大帅勒令改戏,也清楚不改戏是死路一条,依旧挺直腰板照唱不误。这一情节改动也招致了不少诟病——一个知道今晚有演出却依旧抽大烟抽得不省人事的角色,怎么突然之间就成了守住戏班最后的底线、拒绝被权力裹挟的高光角色?
这与其说是人物塑造的断裂,不如说是陈佩斯借由这一笔改动,在全程荒诞中给理想主义保存了一丝喘息的缝隙。借着蓝大帅攻入城、洪大帅不得不落荒而逃的剧情“金手指”,故事得以完成最后的转折、升华。戏班没有了强权的干预,即便戏院被炮火声震的砖瓦扑簌落下,也为台下剩下的寥寥几个戏迷唱完了这出《霸王别姬》。一出闹剧,最后显现出它的严肃性来。
“话剧味”太冲,是不少网友对电影《戏台》的诟病。密集输出的台词、略显用力的表演,都不难看出话剧的影子。而且整部影片的场景有限,绝大部分镜头都对准了德祥戏院的台前幕后,这点也与话剧的舞台空间限制如出一辙。
喜欢陈佩斯早年喜剧风格的观众们,或许可以从电影中找到熟悉的味道,没有网络梗也不输出金句,像他早年创作的小品《主角与配角》《警察与小偷》,靠角色设定和人物关系的构建来制造一系列喜剧冲突,细品之下,荒诞搞笑的外皮下包裹着悲剧内核。
当年的陈小二,
今天的陈佩斯
《戏台》上映前,豆瓣上就有许多网友在短评里写下自己对陈佩斯的期待与想念。不少观众正是奔着陈佩斯去看的电影。这部电影的好口碑,有一部分也正是源于人们对这位喜剧人的敬意。但这样的电影模式,对于今天的电影市场来说,终归参考意义有限。
陈佩斯离开舞台越久,人们就越想念他。
但他离开大银幕实在是太久了,32年,久到电影行业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胶片变成了数字,很多年轻人已经不熟悉陈佩斯的名字,也没看过他的作品,一想到喜剧电影,人们脑海里首先冒出来的是沈腾和徐峥等人。
路演现场,陈佩斯回应自己多年没演电影的原因是“找不到机会,那时候主要是黄渤在银幕上霸占着呢”。一旁的黄渤立马接过话茬:“你说的是沈腾。”陈佩斯也聊这部电影与大众见面的不易,透露拍摄期间换了好几次投资人,因为投资方不相信年轻观众会想看一个71岁的老头当主演。
但这个老头,却是一代人心目中实实在在的“喜剧图腾”。哪怕只是看到这个名字,都会想起1984年,他与搭档朱时茂在春晚舞台上演出小品《吃面条》——陈佩斯捧着空碗表演吃“空气面条”,一脸生动,逗得台下的观众笑得前仰后合,干脆从椅子上坐到了地上。那是小品这种形式第一次登上春晚舞台。
电影《戏台》中,陈佩斯所扮演的侯班主在祖师爷像前扑通这么一跪,“为活命啊!”让不少观众咂摸出了半生风霜的味道。不管是被要求改戏,还是最后坚守初心的桥段,仿佛都透着陈佩斯过往经历的影子。
自打1998年,陈佩斯与老搭档朱时茂在春晚舞台上演完小品《王爷与邮差》后,因为创作理念不合,以及之后一场有关版权问题的官司,他毅然决然地离开了这个舞台。坊间流传着关于他的落魄故事,讲他在走投无路的时候,包下了京郊的一片荒山,靠种树谋生。尽管陈佩斯多次澄清,风波前就承包了这座山,也没靠这座山挣钱,可人们似乎依然热衷于这种大起大落式的悲情叙事。
接下来的许多年,陈佩斯都深耕于线下话剧市场,推出《托儿》《阳台》《戏台》《惊梦》等一系列作品。更多时候,他热衷于埋头研究喜剧理论,在不同的场合强调喜剧的内核是悲剧,并且用差势、悖逆等一系列喜剧理论和手法来指导创作,《戏台》这部作品就是陈佩斯对自身喜剧理念的一次实践。
当他再次带着作品回到大银幕时,熟悉他的老观众发现,如今的陈佩斯也到了“二子系列”作品中他父亲陈强的年纪,眉眼和父亲如出一辙。陈佩斯变得端正、严肃,在镜头前字斟句酌,系统地输出自己的喜剧理论,数十年如一日地强调笑的价值,成了观众们眼中的“老艺术家”,尽管他更愿意称自己为手艺人。
板正,太板正了。
可越是如此,人们越发怀念那个曾经自由穿梭于小品舞台和银幕的陈小二,每个眼神都透着活泛,机灵劲儿,好似憋着一肚子的鬼点子,蔫坏却又可爱,一脸的神气,“你管得了我,还管得了观众爱看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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