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你提供具体的关于那间规范缺失的心理咨询室的相关内容呀,比如环境、设施、人员行为等方面的情况等,没有这些具体信息我没法准确写出描述呢。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武大新视点 (ID:whuxinshidian),访谈:张雅涵、罗苑芸,撰文:张瀚文,编辑:刘美言、洪昕雨、瞿王烨,题图来自:AI生成
第一次走进心理咨询室,王达达仅与心理咨询师进行了十分钟的对话,信任感便开始瓦解。她希望谈谈自己生活中的焦虑情绪,咨询师却不停抛出“你家几口人?父母是做什么的?谈过恋爱吗?关系亲密吗?”等涉及家庭结构和恋爱关系的问题。
作为心理咨询专业的学生,王达达知道咨询师的问题不应如此直接和跳跃,便试图中断对话,询问对方的咨询经验。在得到“十几年”的回复后,她却感受到更强烈的不安:眼前咨询师的表现更像是“持证即上岗”,而非专业训练的沉淀。
咨询室内的气氛在她问出这个问题后变得更加紧张,几番唇枪舌剑后,王达达不愿多说,拎包走人。走出咨询室时,她听到咨询师说:“你不用质疑我,我有自己的督导师。”
王达达的遭遇也发生在不少来访者的身上。近年来,心理咨询行业不断发展,也带来层出不穷的乱象。2017年,国家取消了长期被诟病“水分大”“门槛低”的心理咨询师资格认证,意在去除行业水分。
然而政策落地后,行业专业水准未得到立竿见影地提升,反而因监管缺位出现真空地带——培训机构蜂拥而上,江湖派与学院派共存,无统一评估体系。越来越多未经系统训练的人心安理得地坐在心理咨询师的位置上,来访者不得不承受他们的“不专业”带来的二次伤害。
当专业标准缺失、市场逻辑主导,人们开始用金钱为心灵定价。在这样的心理咨询室中,“疗愈”与“伤害”的界限,变得模糊难辨。
在心理咨询室
Funeral至今难以忘怀那位年过四十的咨询师。他安静地坐在Funeral对面,不打断、不评判,等她把积压的情绪一股脑倒出来,再用精准的问题剖开她层层缠绕的思绪。
“我感觉自己被接住了。”Funeral说,咨询师给予了她久违的安全感,让她敢在陌生人面前卸下防备,连那些说不出口的沉重,都能找到安放的角落。
但在她丰富的心理咨询经历中,并不都是这样愉快的记忆。一次咨询时,有外人闯入没有关门的咨询室,她叙述事件的思路也随之断裂。毛躁的咨询师没有道歉,而是继续推进议题。这让Funeral十分不满:“他连最基本的锁门、创造只有我和咨询师的独立空间都做不到,我的隐私也被别人听到了。”
最让她难以释怀的,是辗转咨询中遇见的另一位咨询师。彼时Funeral正处于情绪谷底,任何人对她精神状态的一句评价,都可能让她的心理防线全面溃败。当她终于攒够力气,说出那些被长期心理困扰啃噬出的厌世念头时,咨询师却当面否定她:“这想法不对。”那一刻,她的痛苦不再被倾听,而是被纠正、校准。
Funeral的朋友也收到过来自心理咨询师的伤害。受躁郁症困扰许久,她终于鼓起勇气寻求专业帮助。当咨询师看见她佩戴的用以安抚自我的饰品时,竟直接以“她的打扮看起来不像有病”为由,否定了她正面临的痛苦。
这一来自专业人士的判断,成为了家人继续怀疑、否定她心理疾病的“帮凶”。和许多传统观念相似,她的父母可以接受孩子“生理生病”的事实,却无法理解“心理生病”的境况,总认为女儿的自我封闭仅是暂时的情绪波动,或者是学业繁重下的“找借口”或“装病”。
“她可能不会再去做咨询了。”Funeral说,她的朋友并非想放弃治疗,只是不愿再将信任交予陌生人。
在中国,心理疾病的“污名”从未被真正抹去。20世纪80年代,中国引入西方的心理治疗理念,开始探索国内心理咨询领域。经过数十年的发展,公众对“抑郁”“焦虑”等词汇的接纳度不断提高,但真正面对患有心理疾病的个体时,大众依然很难给予理解,“你只是太敏感了”“多想开点”是常见的劝解方式。在许多人眼中,看心理医生,仿佛不是在解决问题,而是在承认失败。
Amanda在海外攻读心理咨询专业硕士学位时,能直观感受到国内外在心理问题观念上的差异。在海外,心理问题被当作一种正常疾病纳入医保体系,部分公众甚至能每年获得几十小时的免费心理咨询服务。
而在中国,心理咨询很少能进入医保,求助者常常需要自掏腰包,甚至连病历记录也让人心生顾虑。Amanda说:“很多人根本不愿意留下就诊的文字记录,害怕以后工作、婚姻、买保险都会受影响。”
Funeral确诊之前,对心理咨询的抵触像本能的自我保护,“把隐私剖开给别人看,光是想想就让人不安。”她也因此拖延许久才敢前往进行心理咨询。
即便她真正坐在咨询室里,病耻感仍旧如影随形,让她觉得自己像在演一场尴尬的独角戏,边叙述自己的经历边忍不住留意咨询师的反应。一旦对方没有及时给出回应,她便会感到烦躁,怕对方也会认为“她不正常”。
而当人们终于压下病耻感,勇敢地向心理咨询师倾诉个人经历,新问题接踵而至:咨询师的基本素质和专业水平良莠不齐,来访者不得不面临未知的咨询结果。
在校期间,王达达曾尝试过不同平台的咨询服务,收费从100元到800元不等。这种价格差异在国内心理咨询行业无比常见,主要根据平台、咨询师资历而起伏变化。
一般而言,实习生或经验尚浅的咨询师收费通常在百元以内,随着从业年限和口碑的提升,收费随之上涨。而相对于一些动辄推销千元套餐的广告商,成熟平台的心理咨询服务起步价多在300元左右,部分头部机构的名师每小时价格可达千元。“每小时定价超过1500元的服务,已经不只是治愈,更像是一种‘信仰消费’。”心理咨询专业的学生橘子评价道。
2023年简单心理咨询师展示价格分布情况,图源简单心理
高价并不和高质量或高资历绑定。理论上,经验更丰富的咨询师应当能更准确地判断和应对复杂个案,但在实际咨询中,高价却可能带来糟糕的咨询体验。这种定价与服务质量的不对等,其实源于患者与咨询师之间的信息不对称——部分咨询师利用来访者对专业知识的认知盲区,夸大疗效,做出虚假承诺。
咨询师小张曾看见过一位咨询师在简介中标榜100%治愈抑郁症,“但这其实是误导。”他解释道,心理咨询不是药品,更像是共同探索的旅程,过程和结果都充满不确定性,心理咨询师不应该向来访者承诺“100%治愈”。
然而,很多来访者面对屏幕上的介绍页面,并没有能力辨别这些承诺背后的虚假成分,只能将市场逻辑照搬进心理咨询行业,希望花费更多的钱就能买来更好的咨询体验。
“有时,你会遇见一位像镜子一样帮你照见创伤的人;但有时,遇到的是那个撕开伤口的人。”小张说,心理咨询不能保证结果,但不专业的咨询师带来的伤害真实存在。在这场信息极不对称的交易里,风险最终由了解更少的来访者一方承担。
在澎湃新闻的一篇报道《走进心理咨询室后:一个女生的最后六年》中,来访者葛菲患有双相情感障碍,她遇见的心理咨询师不当地使用脱敏疗法,导致她深受刺激,最终选择自杀。小张认为,对于明显有很多创伤、没有建立自我主体性的来访者,报道中的咨询师未能识别来访者的高自杀风险,反而在交流和处理过程中增加了来访者的压力,最终导致自杀悲剧发生。
尚未闭环的行业
尽管心理咨询产业正在中国市场中快速扩张,但距离建设起完善的制度保障体系,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小张介绍道,以美国佐治亚州的要求为例,如果某人想成为心理咨询师,首先要完成硕士学位,随后申请“助理咨询师”执照,并在实际咨询中不少于1800小时的咨询工作经验,由资深咨询师作为督导对其进行定期的指导和监督,确保服务质量与伦理合规。
积累经验结束后,将督导师的认可证书等材料交给州执照委员会,审核通过,他才能获得正式的执照,开始独立执业。“执业执照需要每两年更新,达到一定的继续学习积分才能更新执照,否则就会过期。”他补充。
但中国尚未形成这样的闭环。壹城心理2023年统计数据显示,中国独立心理从业者的学历以占39%的全日制本科为主,研究生仅占13%。小张提到,国内大部分咨询师并无心理硕士背景,真正被严格训练过的人更是凤毛麟角。“这个行业的需求远远超过了专业供给,于是大量‘替代品’涌现,填补了空缺。”
除了学历标准上的参差,从业者的职业轨迹也复杂多样。国内医疗体系的从业者遵循院校教育、毕业后教育、继续教育的三阶段培养模式,对心理咨询师的培养却是科班与非科班并存、机构多点开花的样式。国家曾经统一认定的心理咨询师资格,因“水分”过大备受争议,“(想成为心理咨询师的人)不需要很专业的科班背景,学三个月后直接去考就能通过。”王达达吐槽。
2017年,国家取消认证,却进一步使行业缺乏统一的把控标准,各类机构和协会纷纷推出“认证培训班”,自行发放证书,行业门槛随之降低。“任何人在小黄车(抖音橱窗)挂个链接,说自己是心理咨询师,就能开始接待来访者。”王达达半调侃地描述现在的局面。一些咨询平台更像是商业工具,只展示点击量、接单率,忽视从业者是否经过系统训练,是否具备应对复杂心理问题的能力。
几大协会和研究机构曾尝试建立认证标准,但因缺乏统一协调,最终各行其是。此外,中国心理学会也曾设立注册系统,试图规范行业行为,但因没有强制性的法律规范,效力有限。
小红书中有关心理咨询证书的科普帖,图源作者搜索截图
一些知名平台对心理咨询师的管理同样存在漏洞,它们评选优质咨询师的标准仅依赖用户反馈和收入,而这些无法完全代表一个咨询师的能力或专业性。更有平台甚至没有明确的审查机制,仅用标签和用户评价、评分取代专业把控,来访者不得不通过一次次参考极少的尝试,才能找到满意的心理咨询师。
专业性的缺失也直观反映在心理咨询师的言语中。Amanda的同行在群聊中公开讨论自杀个案,处理思路混乱;甚至有人认为与来访者发展恋爱关系没有不妥。这些言行在国外被视为严重违反伦理,部分行为甚至涉及犯罪,违反者会被吊销执照,或受到法律追责。
但在中国,这类“越界”行为,往往只是被私下提醒,或者干脆被无视。“如果咨询师做错了什么,来访者最多去心理学会投诉。即便被除名,他也可以在别的平台换个名字继续执业。”王达达说。
承压的疗愈者
在监管空白的心理咨询行业里,风险的天平不只向来访者倾斜,从业者同样处在脆弱的位置。
尽管表面上单次心理咨询的费用不低,但对许多从业者来说,实际收入远低于外界的想象。根据《2021年度中国心理咨询师人群调研表》,48.7%的咨询师年收入低于5万元,大部分心理咨询师每月接待的来访者不超过十人,月收入约在4000元左右。
但这并非咨询师的最终收入,为保持咨询质量和专业水平,心理咨询师还需承担高昂的督导支出。一次督导课程的费用从几百元到上千元不等,通常咨询师每1~2周就需要接受这样的指导。壹城心理数据表明,咨询师每年需要负担的督导费用约为1万元,对于收入不高的咨询师来说,这无疑是一份沉重的经济负担。
心理咨询平台对咨询师的抽成也不容忽视。线下机构的抽成通常在50%以上,线上平台也会按照咨询的次数来确定抽成比例。
咨询师的收入压力,因人均收入水平和消费能力相对较低进一步放大。在海外读完两年硕士后,小张回到中国从事心理咨询,他将自己的咨询费用定在400至600元/小时,与他在海外初期执业时的定价水平相当。
“虽然咨询价格相近,但中美两个国家的收入水平完全不同。”他说。中国的人均收入尚不足以支撑普通人将咨询作为常规医疗服务纳入日常开销。如果降价,他将无法负担督导、继续教育与日常开销;但维持原价,又注定只能服务有限人群。
这是行业中常见的困境:一方面,来访者对咨询师专业化的要求不断提高;另一方面,来访者能支付的咨询费始终有限。咨询师在其中左右为难,既要保证服务质量,又需控制收费波动。
除不稳定的收入、平台的抽成外,咨询师也要时刻维持专业形象——既稳重又接纳,始终不被外界影响。但实际上,心理咨询是一项情感高度密集的工作。
情绪的流动是双向的,咨询师不仅要全身心倾听、共情,还要承担来访者的情绪重量。每一次倾听、回应和总结,都会消耗他们的内在能量。尽管职业伦理要求咨询师保持中立,但咨询师在进入深度共情后,往往难以抽离。
小张回忆,他曾连续接待三名来访者,在送走最后一名来访者时,他觉得胸口闷得厉害,一口气吃了好几块蛋糕。为了化解心中的复杂情绪,小张又独自去公园跑了三圈。
就算没有沉浸于他人的情感与经历中,单纯地结束一段咨询关系也不是一件轻松的事,这不仅仅是一次工作的完成,更是一场告别。在实习期间,小张曾在短短两周内与十位来访者一一告别,导致他情绪起伏极大。为了应对离别带来的不安与失落,他通过短期内频繁摄入甜品,或沉浸在游戏世界中,来平复内心的波动。
长期承接来访者的情绪起伏,以及频繁进入或离开亲密关系的工作模式,常常让咨询师自己也陷入情绪的波动。有人靠定期督导,有人靠同辈支持,也有许多人走进另一个咨询室,更换身份,寻求支持。
“帮助别人之前,也要先照顾好自己。”这句话已然成为许多心理咨询师的自我提醒。
重构穿越黑暗的勇气
经历野蛮生长的阶段后,心理咨询行业各方也在努力推动心理咨询走向规范化和本土化。
国内知名心理服务平台“简单心理”于2014年上线,参考美国心理学会(APA)标准建立咨询师筛选机制;2022年,国务院发布文件将心理健康确定为国家公共健康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人社部将心理咨询师、心理治疗技师等职业正式纳入国家认可的心理健康相关职业……心理咨询职业的定位正从心理爱好者的兴趣职业转为受政策支持的正规职业路径。
与此同时,越来越多年轻人的加入也提升了中国心理咨询行业的活力。在简单心理近三年入驻的咨询师中,20~29岁的比例从2021年的24.4%上升到2023年的35.4%;过去的十年间,心理咨询专业硕士招生人数增长了七倍,为行业输送了大量新生力量。
与行业环境一同重构的还有咨询模式。2019年后,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尝试更加快捷便利的线上咨询,尤其是对社交敏感的人而言,线上咨询像给心灵撑起了一把隐形的保护伞。
隔着网线,来访者不需要面对陌生人的目光,不必承担即时回应的压力,紧绷的神经便能放松下来。Funeral曾受困于严重的社交障碍,遇到陌生人甚至可能当场进入应激状态,但她又希望能获得心理咨询师的帮助,于是选择了线上视频咨询。“线上咨询是在我的地盘上,很安全很舒适,可以让我有条理很多。”这种物理距离带来的心理缓冲,让卡在她喉咙中的话语,能更从容地流淌出来。
小王尝试过线上视频咨询。刚开始时,屏幕另一端的咨询师笑容可掬,语气温和,仿佛真的能感受到他的痛苦与困惑,让他以为自己找到了久违的安慰。但随着咨询的深入,问题开始显现。
在短短半小时里,双方始终难以像面对面咨询般建立深度互动的空间。受低落情绪的影响,小张时常会在组织语言的过程中觉得“脑子僵住了,很累”,不得不暂时中止讲述,沉默地喘口气。此时,咨询师往往会以自己的理解来总结小张的经历,并询问他“是这个意思吗?”有时还会带着催促的意味追问“后来呢?”
面对咨询师颇为急躁的语气,小王感觉自己的情绪不仅没有被充分接纳,反而被对方快速推入“解决问题”的阶段。他倍感失落,甚至觉得自己在咨询师眼中只是屏幕后的数据,而不是一个正在经历困境的真实个体。
王达达在心理咨询专业课程中学习到的知识让她意识到,线上视频咨询虽然方便,却无法使心理咨询师对来访者作出精准判断。“咨询师只能看到来访者的脸肩这一块,看不到手部动作,但手和脚的动作信息其实特别重要。”
如果来访者采用视频单向可见(咨询师无法看见来访者,但来访者可以看见咨询师)的形式,这样的咨询治疗就像医生看病只看化验单不看病人脸色,咨询师很难做到精准判断。
而当谈及线上文字咨询,王达达则半开玩笑地说:“不如试试deepseek或者chatgpt。”
Funeral使用线上文字咨询时也有一种不真实感,她会有意识地修饰自己的文字,甚至会站在第三者的角度看待自己所写的内容,删掉那些不舒服的部分,这让咨询师难以看清她真正的情绪波动。屏幕的另一端,咨询师读着她精心过滤的句子,却无从判断那些被删除的情绪的重量。
时至今日,人工智能日渐完善,人们开始尝试用AI技术做心理治疗,将AI训练成私人心理咨询师。AI的介入确乎提供了新的解决思路,尤其是它在情感回应上所展现的平稳性,给了许多求助者惊喜。
当下推出心理咨询师AI智能体
小张曾抱着开玩笑的心态把自己的情绪问题抛给ChatGPT,结果出乎意料:“ChatGPT在回应时展现出的理解和共情有时比人还自然,甚至部分初学者或者刚入行的咨询师还不如它思路顺滑。”AI似乎总是稳定、理性,不会疲惫,不会评判求助者。对于情绪的初步安抚,它的确有一定的可靠性。
很快他便意识到,AI带来的便利掩盖了新的问题。心理咨询本质上是一个人际互动的过程,其中的移情和依赖是疗愈的一部分。而AI永远在线、无条件回应,可能会加剧这种依赖。“如果有一个始终温柔回应、永不拒绝的程序,你会不会把它当作唯一的情感依赖,逐渐减少和现实之间的联系?”
橘子也提出质疑:“我见过不少市面上的AI产品,但它们的质量和效果还有待检验。”她曾向中文AI模型Deepseek提问,发现回答大多只涉及表面。“它毕竟只是个长文本学习工具,不可能真正理解人的复杂情感。”
无论技术如何演进,“人”在心理咨询中的位置,是无法被边缘化的。
“咨询师的作用是当一面镜子,帮你照见伤口。”橘子解释道,咨询从来不是消灭问题的“魔法”,而是让咨询者与自己、与被掩盖的情感有一场真实的相遇。很多人走进咨询室时,带着说不清从何而来的负面情绪,但咨询可以像镜子一样反射那些被忽略的角落。“我们的老师常说,咨询的最终目的,是让人能带着伤痛继续生活。你会痛,但你也会更坚韧,去接着走下去。”她补充道。
Funeral至今仍记得自己第一次走进咨询室的感受,像是一个迷失方向的人,突然遇见了引路者。在推进治疗的那段日子里,咨询师像一根缆绳,一点点把她拉回生活的岸边,让她感到自己和社会之间的羁绊又多了一些。
当她的情况渐渐好转,咨询频率由每月一次减少至半年一次时,她便更加珍惜自己的咨询经历:“那种被理解、被信任、被陪着一步步走出黑暗的感觉,太珍贵了。”
Amanda曾经接到一位年轻来访者的预约,对方在一家科技公司做用户体验设计师,看起来体面且稳定,但他认为这份工作给自己带来了痛苦,坚定地想要转行学医,甚至已经申请了美国的医学课程。
“我没有立刻跟他讨论转行的问题。”Amanda回忆道,“而是请他稍微缓一缓,先把当下的状态讲清楚。”
随着咨询的深入,来访者正面临的问题逐渐清晰了起来。这份被他抗拒的工作,其实与他的兴趣和能力高度契合。只是因为他与所在群组中一位同事的关系有些紧张,难以处理职场人际关系的压力便随之而来,让他起了转行跳槽的念头。
“他说自己想转行,其实是想逃,逃离让他不舒服的情境。”Amanda点明,“但他没看清楚,是情绪困住了他。”在Amanda的支持下,来访者不再急于仓促跳槽,而是主动申请换组,继续深耕于兴趣领域。
“咨询就像拐杖,在你脚疼的时候,可以支撑你走下去。”王达达总结,心理咨询行业亟需变革的,是从业者与来访者对“治愈”概念的重新理解——心理问题没有一劳永逸的解决方案,咨询师的任务,是与来访者一道识别问题、理解情绪,在有限的对话中,为其重建自我提供支持。
最终,来访者和咨询师共同完成的,是一种穿越黑暗的勇气——这不是因为黑暗消失了,而是因为有人陪他们一起走过。
(应受访者要求,文中王达达、橘子、Funeral、小张、Amanda、小王均为化名。)
参考文献
[1]简单心理,第一财经商业数据中心《2023-2024心理健康及行业人群洞察报告》
[2]澎湃新闻.走进心理咨询室后:一个女生的最后六年
[3]景梦欣,赵文清,乔颖,赵雅娟.中国社会心理咨询服务:基于需求和服务的现状分析[J].心理学通讯,2022,5(1):58-65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武大新视点 (ID:whuxinshidian),访谈:张雅涵、罗苑芸,撰文:张瀚文,编辑:刘美言、洪昕雨、瞿王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