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1-5月，上海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6872.11亿元，增速由负转正（1.4%），重返全国“消费第一城”。然而值得关注的是，全市餐饮收入835.93亿元，同比下降2.5%，依旧未能回暖。

从去年开始，上海住宿餐饮业就进入负增长通道，全年零售总额下降5.4%。短短一年多，上海高端餐厅数量缩水过半，米其林餐厅卖起“穷鬼套餐”、高端西餐厅开通外卖，各种自救轮番上演。

当房地产遇到寒冬，当金融业开始降薪，当互联网行业降本增效，当体制内整治违规吃喝，消费降级的风终究吹到了上海，吹向了餐饮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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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饮业是上海消费增长的“拖油瓶”

2018年，上海取代北京成为“消费第一城”，至今已“霸榜”7年时间。起初，上海消费数据一路飘红，近年却几度遇冷，被重庆一路追赶，甚至在今年短暂失去“消费第一城”宝座。

2018年，上海以1.49万亿的消费总额登顶全国，重庆跨上万亿台阶，双方差距约在40%左右。2022年，上海、北京受疫情影响，消费数据同时出现下滑，重庆升至全国第二，与上海之间的差距缩小至18%。2024年，上海消费再度下滑，领先优势进一步缩小至10%。

今年1-2月，上海实现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2777.4亿，被重庆反超，退居全国第二。直到1-5月，上海消费增速才由负转正，以68亿的微弱优势反超重庆，重回全国“消费第一城”。

拖累上海消费增长的，就是餐饮收入。从消费类型来看，今年上海餐饮收入增速一直低于商品零售，且直至5月依然未能转正，较去年同期下降2.5%。

这一水平大幅低于全国均值。今年1-5月，全国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20.3万亿，其中餐饮收入2.3万亿，同比增长5.0%。上海的餐饮收入增速，比全国低了7.5个百分点。

反观重庆，餐饮市场依然红火。今年一季度，重庆餐饮收入541.3亿，同比增长6.7%；1-4月餐饮收入738.8亿，增长6.6%。重庆餐饮增速一直高于全国大盘，也高于自身消费增速。

这两年上海餐饮行业遇冷，其实早已不是秘密。根据红餐大数据统计，2023年5月至2024年7月，上海人均消费超过500元的餐厅数量从2700多家骤减至1300余家，缩水过半。全球商业观察与数据分析博主也有统计，2025年上海千元餐厅数量较3年前缩减了约40%。

另据上海市餐饮烹饪行业协会数据，今年1-5月，纳统的1406家门店总营收60.77亿，同比下降5.9%。在业态上，正餐下降14.06%，宾馆餐饮下降5.65%，小吃业态下降7.46%，仅西式快餐上升6.79%。

数据背后，上海经历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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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包房订不到，现在包房随便订”

餐饮业有句俗话：“散台拉人气，包间赚利润”，商务宴请带来的利润要明显高于其他消费模式，包间消费也一向是餐厅利润的重要支撑。

然而商务宴请，跟部分行业的冷热变化息息相关，最典型的就是房地产。房地产涉及的上下游企业、项目数量众多，很多合作都是在饭桌上敲定。某高端餐饮创始人就曾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地产寒冬对客源影响颇为严重，商务宴请需求锐减，“原来包房订不到，现在包房随便订。”

上海虽然是全国房价最坚挺的城市之一，但近年也多少受到了房地产寒冬的影响。2023年、2024年，上海二手房销售价格分别下降0.2%、6.1%，商品房销售面积分别下降2.4%、8.5%，商品房销售额分别下降了2.8%、5.6%。

此外，支撑房地产最近一轮繁荣周期的互联网、金融业，近年也纷纷开始裁员、降薪。上海一家中档徽菜品牌负责人透露，在金融业降薪潮爆发后，其陆家嘴正大广场门店营业额下滑了将近50%。

加上如今体制内持续整治违规吃喝，商务接待的消费人群进一步减少，对餐饮业也是不小的打击。一个可供参考的案例是，2012年“八项规定”出炉，高昂的“三公消费”成为重点打击对象。次年，绕着政府机关开店、主打公务消费的湘鄂情亏损5.7亿，超过此前五年利润总和，一朝跌下神坛。

近年上海住宿餐饮业利润，已经受到挤压。2024年一季度，上海限额以上住宿和餐饮业企业3500余家，营业利润-10.69亿；上半年和前三季度，营业利润分别为-7.7亿、-8.5亿。今年一季度，上海限额以上住宿和餐饮业企业营业利润-8.74亿，依然未能转正。

其实这也不是上海独有的难题。从部分公布数据的重点城市来看，餐饮行业正在普遍承压。今年1-4月，全国餐饮收入1.8亿，同比增长4.8%。而几大消费强市中，除重庆之外，全部低于全国大盘，上海（-3.1%）、北京（-4.0%）、杭州（-0.4%）都呈负增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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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五五购物节”促消费力度最大

餐饮收入仍下降0.4%

面对如此情形，上海也出台了不少政策，想要拉动餐饮消费。

去年7月，上海市商务委等10部门印发《关于促进本市餐饮业高质量发展若干措施》，提出支持餐饮门店改造升级，支持知名餐饮企业在沪开设品牌首店等措施，并给于部分门店不超过10万元一次性奖励。

今年4月，上海10部门又印发《关于进一步优化上海餐饮企业发展环境的若干措施》，提出支持餐饮企业门店装修改造与拓店布局，减轻餐饮企业运营成本，加大餐饮业融资支持力度等多项措施。

但从目前的数据来看，支撑上海消费增长的依然是商品零售，而非餐饮收入。今年5月，号称消费补贴政策力度最大、覆盖面最广的一届上海“五五购物节”启动，市区两级政府、平台、企业等都发放上亿元消费券，拉动消费。

5月当月，上海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1516.65亿，同比增长7.5%；其中商品零售额1345.48亿、增长8.6%，餐饮收入171.17亿、下降0.4%。可以看到，商品零售有力拉动了上海1-5月消费数据增长回正，而餐饮业依然在艰难求生。

当经济增长开始放缓，当消费回归理性务实，一些非必需的应酬和支出显然要被率先抛弃。对于城市来说，刺激消费固然重要，但提高收入才是根本。

正如6月21日，中国国际经济交流中心副理事长王一鸣在中国宏观经济论坛上所言，补上消费短板，应着力提高居民收入，具体而言，就是“提高财政支出用于公共服务和民生的比重、提高居民消费占总需求的比重、提高居民可支配收入占国民收入的比重”。

参考资料：

[1] 各地统计局、上海政府官网

[2] 专家建言下半年扩内需：提高居民收入、加力“投资于人”.21世纪经济报道

[3] 上海“回正”，重返“消费第一城”.城市进化论

[4] 高端餐饮的苦日子还在后头.投资界

[5] 上海高端餐饮遇冷，米其林也开始卖“穷鬼套餐”了.前瞻网

[6] 上海人均千元高档餐厅近三年减少40%.餐企老板内参

[7] 5月全国餐饮收入同比增长5.9%，餐饮市场呈现恢复态势.上海市餐饮烹饪行业协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