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WC25 上海，一场科技盛宴在此上演。在这个舞台上，AI 可谓无处不在，它已悄然融入我们生活的方方面面，从智能客服到智能家居，从医疗诊断到交通出行，AI 正以惊人的速度改变着世界。然而，5G 的变现之路却并非一帆风顺，尽管其带来了高速率、低延迟等优势，但在实际应用中，仍面临诸多挑战，未能充分展现其价值。这也引发了对 6G 的焦虑，人们开始期待 6G 能带来更强大的技术支持，解决 5G 目前的困境，让科技的力量更好地服务于人类社会。

6月18日，被誉为全球信息通信业“风向标”的2025上海世界移动通信大会（简称“MWC25上海”）在黄浦江畔拉开帷幕。

透过这一风向标，看到全球通信行业一半火焰、一半海水。

展馆内，AI几乎无处不在，低空经济、自动驾驶、人形机器人、卫星互联网等亮点纷呈，展示出当前行业所蕴藏的巨大机遇和澎湃活力。但多位业内大咖在演讲中，却透露出对当前行业所遇挑战和压力的担忧。

在华为副董事长、轮值董事长徐直军看来，经历近40年的快速发展，通信业今天已经进入增长停滞的阶段，或者说进入“相当稳定的发展周期”。增长乏力，是整个产业界必须共同面对的问题。

今年4月刚成为GSMA（全球移动通信系统协会）会长的白德伟（Vivek Badrinath）在做主旨演讲时亦强调，“促进增长”是行业发展核心。他表示，“从5G-A迈向6G”是第二步，在此之前应踏好“第一步”，要从基础架构、投资、创新等方面真正推动5G更加成熟。

实际上，近年来5G商业变现能力愈发受到业界关注。通俗地说，就是提升5G的赚钱能力，从而打破运营商“增量不增收”的尴尬状况。否则，这会削弱整个行业对6G的热情。

这不是预测，苗头已经显现。

一、两个身位的优势

在全球范围内，中国5G发展毫无疑问跑在最前面。

“中国是5G部署的领导者之一，而且在5G-A部署方面走在全球前列。”本次大会主办方GSMA会长白德伟称，中国5G连接在移动连接中的占比已经超过50%。他还表示，以5G为代表的移动经济对中国GDP增长发挥了积极作用，2024年对中国GDP的贡献超过1万亿美元，预计到2030年将翻番，达到2万亿美元。

在白德伟看来，完成5G的演进历程，是发挥其全部价值的关键。而在这方面，中国运营商领先全球大部分运营商两个身位。

第一个身位的优势在于，中国运营商很早就广泛部署了5G SA（独立组网）网络，而国外很多运营商目前还处于5G NSA（非独立组网）阶段。SA模式能够充分发挥5G网络的低延迟、高带宽、大规模连接等特性，具备网络切片等新能力，从而为各种新兴应用提供强大的网络支持，但初期部署成本较高。从长期发展角度来看，5G SA是必然选择。

德勤此前发布的报告显示，截至2024年3月，在全球已推出5G服务的585家运营商中，仅有49家部署、推出或试运行5G SA网络，占比仅8.3%。德勤预测，到2025年，5G SA在所有5G网络中的占比在12%左右。

另据Ookla发布的报告，2024年第四季度中国在5G SA可用性方面大幅领先，达到80%，美国、日本、欧洲分别为24%、3%、2%。

正因为此，在2025年3月于巴塞罗那举行的世界移动通信大会上，时任GSMA会长Mats Granryd“苦口婆心”劝说国外运营商，尽快完成从5G NSA向5G SA过渡。而在此次于上海举行的大会上，白德伟发出了同样的呼吁，“必须完成5G SA部署”。

第二个身位的优势在于，中国三家运营商当前正广泛部署5G-A网络，并积极推动5G-A与AI融合。以中国电信为例，在2024年上海世界移动通信大会上发布“中国电信5G-A行动计划”，到今年517世界电信和信息社会日期间5G-A套餐正式商用，不到一年就完成了从规划到商用的跨越。

二、破解“不增长”难题

虽然中国在5G网络部署和技术演进方面走在前列，但和全球大部分同行一样，面临着“5G变现难”的问题，这使得行业“增量不增收”矛盾愈发尖锐。

“对于我们这一代经历了电信业快速增长时期的人来说，现在看到‘不增长’就非常不习惯，所以要想办法探索增长的路径。”华为轮值董事长徐直军说道。他提出的解决之道是，从用户需求变化入手，找到增长机会。

徐直军提出，要重点关注“骑手”“主播”人群。当前，外卖员、快递员、网约车司机等新兴从业者的数量正迅速增长，预计2030年将达1.6亿人，占全球工作人口的5%。这类用户的MOU（用户月均通话时长）是普通用户的10倍，DOU（用户月均流量使用量）是普通用户的两倍，ARPU（平均每位用户贡献的收入）值是普通用户的1.6倍。而主播的DOU是普通用户的5倍，ARPU是普通用户的4倍。

“要抓住这些成长型需求，驱动增长，并且以领先满足成长型需求，重新定义网络体验目标。”徐直军表示。

另外，徐直军还提出要通过系统工程，激发高清视频流量的供给和消费；让5G连接每一辆车，抓住智能网联汽车的增长机遇；让FTTR连接所有个体工商户，抓住智能化发展的机遇。比如高清视频，1080P相比360P能带来5倍流量的提升，但当前移动视频流量中1080P及以上的占比仅22%，

徐直军认为，要激发高清视频流量供给和消费，需要运营商、OTT内容提供商、网络设备商、终端厂商一起发力。

华为常务董事汪涛从解锁潜能的角度出发，阐释如何释放5G-A的商业价值。

当前，5G-A下行速率可达5Gbps，上行速率可达500Mbps。这距离业界提出的5G-A“下行万兆、上行千兆”的目标仍有不小差距。尤其是移动AI时代正在来临，用户对上行速率的需求愈加旺盛，“所以需要多技术协同，比如定义更多上行频谱、按需灵活调度频谱等，来突破千兆上行，构建多样化网络新能力。”汪涛说道。

他还着重提到，要从提供流量包、语音时长这些“资源型产品”转向提供差异化速率、分级服务保障的“服务型产品”，从而从“流量经营”迈向“体验经营”。“我们已经在一些重点城市进行探索，但还有很多工作要做。”汪涛表示。

必须提升5G变现能力，更好地挖掘其商业价值，已经成为业界共识。爱立信公司相关人士对《IT时报》记者表示，当前要从无差异的服务模式转向针对不同业务需求提供可预期、更可靠、差异化性能的新服务模式，高性能的可编程网络可赋能差异化连接，开启新的商业模式。

三、5G困境拖累6G热情

在中国信科展区，记者戴上头显，瞬间完成了一场“星际穿越”——从非洲草原到火星地表，通过“虫洞”般的6G全息通信实现空间跃迁，还能与栩栩如生的全息数智人实时互动。据悉，中国信科已在业界率先打造了“基于6G分布式智治网络的全息沉浸式通信业务系统”，通过6G端、网、边算力协同实现更加逼真的6G虚拟现实技术。

然而在“MWC25上海”大会现场，类似的6G展示和体验并不多。回眸数月前的巴塞罗那世界移动通信大会，当时6G的身影也不多见。“我们参加了今年3月举行的巴展，感觉业界对于6G的热情并不是特别高，我们也不愿意对外多谈6G。”一位设备商人士说道。

这种现象背后，是全球运营商集体陷入的“5G回报焦虑”。尤其是欧美运营商，为了提供更大容量和更高速率，在频谱拍卖和设备升级上投入巨资，却未能实现预期的收入增长。在这样的环境下，运营商为6G新一代网络投入巨资的意愿自然大为降低。

据外媒报道，由英国电信、德国电信、Vodafone、Orange、NTT DoCoMo、T-Mobile等全球主流运营商发起成立的下一代移动网络联盟（NGMN）已向标准制定机构3GPP发出联合声明，称需要从“5G的失误”中吸取教训，6G的引入不应让运营商付出不必要的高昂代价，并表示，“虽然在新频段部署需要新的无线电设备，但在现有频段向6G的演进应主要通过软件升级实现，以确保平稳过渡。”

很显然，在5G投入巨资却没有“赚到多少钱”，让这些主流运营商心痛，希望低成本、平滑地发展6G。

但是，从5G到6G是通信技术的巨大升级，不仅速率、时延、连接规模等方面提升明显，同时还新增了通感一体、通智一体、天地一体等新能力，运营商想不付出高昂代价就从5G升级至6G，是不小的挑战。

因此，眼下最重要的是，多管齐下提升5G商业变现能力，抓住变化的用户需求，推动网络能力升级，加快API开放等。

通信产业正迎来新节点，一方面要维持技术创新动能，另一方面亟须建立可持续的商业模式。正如海水与火焰的交融会产生新的物质，当前的压力也可能催生行业质变。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IT时报 （ID：vittimes），作者：钱立富，编辑：郝俊慧、孙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