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情绪时代,经济周期呈现出独特的特点。当人们情绪高涨时,消费欲望被极大激发,市场需求旺盛,企业纷纷扩大生产,经济呈现出繁荣景象,如同春日的繁花竞相绽放。然而,一旦情绪转为低迷,消费者信心受挫,消费支出锐减,企业订单减少,经济便陷入衰退,仿佛寒冬降临。这种情绪的起伏导致经济周期波动加剧,市场的稳定性受到挑战。在这个时代,把握人们的情绪变化,及时调整经济政策和企业策略,成为应对经济周期波动的关键,犹如在波涛汹涌的大海中掌舵航行,以确保经济的平稳前行。
在我有限的职业生涯中,从没经历过观点如此碎片化的时代。任何专家观点、人生经验都能被解构得一干二净。
所谓“繁荣时期宜造神,萧条时期宜除魅”——经济好,心情好,眼里有光;有光的眼睛能在任何人头上看到光环,造出很多神。经济不好,光都灭了,不仅大规模祛魅,还会产生各种思潮。祛魅是一件很难受的事,它带来的直接后果就是中年危机,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怀疑人生。
在这个时候,研究经济周期不如研究情绪周期。我觉得世界是阴性的,作为每月都要和自己情绪周期周旋的女性,应该很容易能察觉到经济也有卵泡期、黄体期、排卵期和姨妈期。从“我爱全人类”到“不过了,都别过了”,也就是一个礼拜的时间。
用情绪研究经济周期这一派系中有很多大神。例举两派:
01
一派是我在《牧羊人的哲学课》第一章(“第一课 金融大环境的哲学式解读”)和第二章(“如何不带执念地青出于蓝而胜于蓝”)都写过的“情绪波浪一代宗师”——派瑞特:
派瑞特1977年创办《艾略特波浪理论研究》(The Elliott Wave Theorist),提出了“Socionomic”(社会经济学)——价格波动始自人类之群体行为,就像音乐的乐章,悲观与乐观交替。
他在《人类社会行为的波浪原理》(The Wave Principle of Human Social Behavior)中有分教:情绪往往呈现出“向下—向上—向下(A-B-C)”的艾略特波浪模式。在此模式中,第一个和第二个下降趋势(a和c)会产生非常不同的社会行动:经济的第二次下行往往与zz同时发生,而第一次则相对温和。
原因也不难想到:第一次衰退,社会情绪反应为惊讶,没有准备,也没心情打架;但第二次衰退带来的情绪持续下降,压力越来越大,有概率会转为愤怒。1720-23年、1835-42年以及 1930-32年间的最初衰退,开启了过去三个世纪的情绪趋势,所有这一切都始于经济下行。
在派瑞特宏大乐章中,1、3、5是升浪,2和4是调整浪;浪浪浪浪浪,一共五个浪。“第五浪”是最后的激昂乐章。里面又分A、B、C浪,A浪先跌,然后B浪反弹,弹起来再落下后,就进入 C浪暴跌咏叹调——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
02
另一派是《第四转折》的史特劳斯和豪威的“代际四季论”。
最近又看了一遍《第四转折》(The Fourth Turning)。这是班农最喜欢的书。 “千禧一代”这个词便出于此。
这本书写于1997年,理论主要基于美国历史,不甚完美,但它提供了一个极具启发性的框架。当你觉得周遭环境不对劲,但主流经济学家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时,用“代际的脾气变了”这个思路去想,往往很有用。
“代际冲突”是一个既简单又实用的分析框架,但很多人都忽略了。因为听起来并不很高大上:你爸不听你爷爷的话,你不听你爸的话,你儿子不听你的话——这不是个常识么?
人间并非线性发展,而是像四季,遵循自然的节奏,非线性地去循环。四个阶段,每个阶段22年,就像春夏秋冬;每个季节都有一个主导的情绪,一代人的性格和脾气。世界就是被这些“脾气”们主导着。
书里是这么分类的:
先知(Prophet / 婴儿潮一代):
原则性强,带着理想主义色彩,是危机后的领袖。
游牧者(Nomad / X世代):
讲求实际,冷眼看世界,在混乱中求生存。
英雄(Hero / 千禧一代):
能力出众,习惯团队协作,但有时思考不深。
艺术家(Artist / Z世代):
在过度保护下成长,敏感而富有创造力,是危机后的重建者。
把这个框架套用我们的周期,会发现一些有趣的现象(虽然不能完全对号入座):
比如X世代(60~70后),可称为“放养一代”,成长在一个集体主义浓厚但个体关注缺失的年代,极为务实、短视、只看眼前(主要因为缺乏安全感),但会惯自己的孩子。
而千禧一代则呈现出一种奇特的二元性:个人层面极度规避风险,渴望安全网庇护;但在集体层面却喜欢冒险,会表现得从众。这种心态反映在投资上,就是A股为什么总会走成“A”字形,一哄而上,然后一哄而下,要赢一起赢,要躺一起躺。
这就引出了当前最大的困境:历史时间的错位。如今的leader大多是婴儿潮一代,对上一次危机记忆已经模糊。而千禧一代,在个人层面谨小慎微,而在集体层面,却可能因缺乏经验而走向另一端。
更要命的是,人活得更长了。代际长度延长,周期也拉长了至少5~7年(想想现在世界上有多少年龄破纪录的总统)。X世代的偏执,再加上下一代的从众,一个历史的错位时间就形成了。
对经济理解也有点错位:比如用过去的宏观框架去衡量今天的年轻人,用中老年人的消费项目去统计年轻人的——反映到整个宏观指标,就是经济起不来;再投射到大家的心理,就是焦虑。似乎是无解,但无解的原因有没有可能是:你正拿着下一年的答案去做上一年的卷子?
当然,以上都可能是错的。历史也许还有支线剧情,不排除会改变主线。如果历史学家真能预测未来,肯定也不会只挣这点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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