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张多钧
这是我第二次抵达约古宗列,也是第二次沿着黄河从源头顺流而下,走完黄河在青海境内的16个县。
五年前,2020年那个春暖花开的日子,溯流而上的记忆依然清晰。那时的黄河源头,天地澄澈,美得震撼人心,约古宗列被皑皑白雪覆盖着。在源头和黄河沿线,我见过牧民们在广袤草原上与自然相依的传统智慧,也感受过他们对“既要守护好源头,又要过上好日子”的那份质朴期盼。清澈,是那里的本底,但如何让这无价的清澈,转化为沿岸人民可持续的福祉,让黄河成为造福人民的幸福河,是那时大家共同的思索。
五年后再来,山河的壮美一如往昔,但故事里添了许多新的细节。
最深的触动,依然来自于人。在玉树藏族自治州曲麻莱县麻多乡郭洋村,又见到了卓玛。五年前那个还在上学、跟在舅舅身后好奇张望黄河源的小姑娘,如今已变得沉静稳重。虽然她不是生态管护员,但早已是舅舅巡护时最得力的帮手,对哪片草场绿了、哪个泉眼水旺了,如数家珍。
站在她家门前,她指向那条引自源头、滋养着全家的小河,眼神清澈而坚定:“水一直这么清,是我们最大的福气。”这份福气,也化为了生活中具体的改变:家里用上了更亮堂的电,去县城的路更好了,乡上也有了定居房。谈起未来,她想用自己的双手给家人更多的幸福。
在龙羊峡,变化是另一种风景。五年前,巨大的光伏矩阵还主要是能源图景的一部分。如今,人们会特意告诉你光伏板下长出的草场和羊群,谈论着“光牧互补”的新可能。发展的思路,正从单一的能源产出,向着生态效益与社区收益协同增效的方向深化。黄河馈赠的光与热,在被更精妙地计算与利用。
这五年,黄河的清澈底色没有变,变的是墨迹未干的新画卷。青海正在做的,像是为“守护”这个崇高的命题,寻找一系列可落地、可循环的生动注脚。
离开前,我再次站在禹王峡山顶俯瞰黄河水,这一次,我仿佛能听见水下更蓬勃的律动——那是发展观念迭代的声响,是人与土地达成新契约的和鸣。这份来自源头的答卷,其厚重不在逆转,而在升华;它书写的不只是清澈的留存,更是如何在清澈之上,构筑充满希望的日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