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伟铭

　　北京中轴线不仅是北京作为古都的重要标识，而且是北京历史文化的典型缩影，更是中华文明突出特性的有力见证。在北京中轴线申遗成功的新起点上，进一步挖掘阐释北京中轴线的文化内涵是进一步保护、利用、传承北京中轴线文化遗产的题中之义。习近平总书记强调：要“讲清楚中国人的宇宙观、天下观、社会观、道德观，展现中华文明的悠久历史和人文底蕴，促使世界读懂中国、读懂中国人民、读懂中国共产党、读懂中华民族”。从中国人的四观的角度阐释北京中轴线承载的文化内涵，可以更加丰富对北京中轴线文化价值的理解，更好地向世界传达中国人对天下、社会、人伦的关切。

　　北京中轴线是“文以载道”的深刻表达

　　习近平总书记指出，历史文化遗产承载着中华民族的基因和血脉。从北京中轴线，可以看到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一以贯之的文化基因，如允执其中的执中规划、象天设都的都城定位、规范有序的礼制建筑、不断创新完善的空间形态、安和天下的执政追求。从北京中轴线，可以看到革命文化的彰显和赓续，天安门记录了中华民族危亡之际，学生们在天安门前立志捍卫主权的进取精神；永定门镌刻了抗日救亡将士们英勇粉碎“永定门兵变”的革命精神。永定门大街、前门大街、东交民巷，这一路线正是新中国成立之际中国人民解放军举行入城仪式的一条路线，见证了中华民族同仇敌忾、团结一致成功取得独立与民主的历程。从北京中轴线，可以看到社会主义先进文化的核心表达，在新时代的发展中，北京中轴线以开放的心态、多元的科技方式不断拓展空间格局，不断增进世界文化交流，不断呈现着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和全人类共同价值所蕴含的发展、和谐与文明的意蕴。从北京中轴线，看得到中华文化的一脉相承，看得到中华文明的突出特性，看得到中国人对宇宙、天下、社会、人伦的深刻表达。

　　北京中轴线蕴含“与时偕行”的文化内涵

　　与时偕行，体现中国人的宇宙观。“四方上下曰宇，古往今来曰宙。”中国人的宇宙观即时空的统一。北京中轴线既在空间上铺展开来，又承载着时间的安排。在中轴线北端的钟楼、鼓楼正是表达时间的建筑，在钟鼓楼的报时声中，各个城门适时启闭，各个空间在开放与封闭中有规律地变换，空间经由时间来规范，推动着社会的不断发展。紫禁城太和门和午门作为颁历授时的场所，宣告着每一年的岁时节律。中国人在时空统一中更偏重于时间，空间伴随着时间的发展而演变，在时间的发展中不断推陈出新。《周易·乾·文言》讲：“终日乾乾，与时偕行。”这里的“时”已囊括空间。700多年的时光里，北京中轴线历久而日新，保持着与时代同行的勃勃生机，表现出继往开来的开阔气象。元明清三朝，在朝代更迭中，北京中轴线的空间布局不断守正创新。新中国成立以来，北京中轴线见证了中国从传统社会向现代社会的转变。旧时的宫廷苑囿、城楼阁台已成为人民活动的场所、国际交流的胜地。北京中轴线向南向北的不断延伸、中轴线上绿色空间格局的强化、生态景观的恢复和创新等，都是北京中轴线在守“中华文脉”之正的进程中不断创“适应时代发展与人民需要”之新，保持着与时偕行的创造力。进入新时代以来，数字技术、信息技术的运用，更是对北京中轴线文化遗产的保护、传承、传播的创新之举。从历史深处走来的中轴线正在新的时空方位中，在新时代的谋划中，向世界展示着历久弥新的盎然生机。

　　北京中轴线体现“同球共济”的文化内涵

　　同球共济，体现中国人的天下观。近年来，习近平总书记始终倡导同球共济，这是对传统文化亲仁善邻、协和万邦的天下观的继承创新，为我们理解中轴文化提供了新的视角。传统的天下观以王畿之地为中心，礼序四方之地，强调“四海之内皆兄弟”。北京中轴线作为国都中心，以文治教化辐射四方。中国人对待他国是帮助而非占有，是共生共荣而非弱肉强食。正如太和殿的楹联所表：“龙德正中天，四海雍熙符广运；凤城回北斗，万邦和协颂平章。”如今，协和万邦、兼济天下的观念发展为“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理念和同球共济的精神。北京中轴线依然发挥着国际交往功能，为世界文明交流提供场所和平台，为世界城市发展提供古城新建、生态环境建设等实践经验，为世界文化遗产保护贡献中国智慧，不断向世界传达着中国推动多元文化交流互鉴，愿同各国分享发展机遇，实现美美与共、相互成就的天下愿景。

　　北京中轴线传达着“隆礼至法”的文化内涵

　　隆礼至法，体现中国人的社会观。中国人自古追求和谐有序的社会生活和人伦关系。《荀子·君道》有言：“至道大形，隆礼至法则国有常。”千百年来，“礼”在传统社会发挥着维持社会和谐、规范行为准则、构建合理秩序的功能，并且渗透到社会方方面面，特别是建筑方面。北京中轴线遵循《周礼·考工记》的礼制要求，整个建筑群落中轴对称、左祖右社、面朝后市，错落有致，规范出都城乃至全国的社会秩序。礼的规范，一方面因循传统礼制观念使身处其中的人们各得其所、各安其位，从而推进人伦关系的和谐安宁。另一方面，礼的规范通过天坛、太庙等礼制建筑的国家祭祀之礼，通过庄严有序、体系化的礼仪制度，传达着惠施德政、报本反始的人文情怀，教化人们慎终追远、敦促社会有序和谐。正是中华礼制文明的塑造，北京中轴线作为中国理想都城秩序的杰作，在世界都城规划的类型中独具特色，为世界都城规划提供了中国范例，为世界文化遗产的多样性贡献了独特价值。今天，北京中轴线依然是新时代承载礼制精神的重要建筑载体，无论是在国家典礼，还是国际交往或国际赛事中，依然传达着中国人隆礼至法、礼序乾坤的精神追求。

　　北京中轴线承载“中正仁和”的文化内涵

　　中正仁和，体现中国人的道德观。故宫养心殿正殿所悬匾额即为雍正帝手书“中正仁和”，寄托了一国之主的自我砥砺和示范天下的德性追求。这一道德观落实在建筑上，便是北京中轴线营城理念的核心表达——守中，以中线为基准，各建筑均衡对称分布，各建筑院落方方正正，在守中持正的规划中达到平衡稳定、和谐庄重，规范了一国之都的中正之位，也规范了中华民族的德性内涵。故宫作为政权运行的中心，各大宫殿的匾额表达着为政者的道德追求，正大光明、允执厥中、勤政亲贤等均诠释着古人治国理政的中正之道。今天我们的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强调民主、和谐、公正、友善等，就吸收了中正仁和的文化因子。

　　透过北京中轴线，看得见中国人安和天下、礼序人伦的价值追求，看得见中华文明绵延不断的盎然生机，更看得见向世界讲好中国故事的信心和底气。

　　（作者单位：北京社会主义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