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城雄

中央经济工作会议部署了明年经济工作的八项重点任务，其中明确提出“坚持创新驱动，加紧培育壮大新动能”。这与“十五五”规划建议提到的“完善区域创新体系”，共同深刻揭示了新形势下中国高质量发展的重要逻辑。在全球科技博弈加剧、国内经济转型的关键期，创新驱动与区域创新体系的协同推进，既是突破“卡脖子”技术壁垒的战略选择，也是实现区域协调发展的必由之路。

当前，全球产业链加速重构，传统要素驱动模式难以为继。而摆脱路径依赖、实现高质量发展的关键，在于培育新动能，即通过技术革命性突破催生新产业、新模式，形成经济增长的“第二曲线”。从北京怀柔的综合性国家科学中心到合肥的“人造太阳”大科学装置，从深圳的人工智能产业集群到上海张江的生物医药创新高地，中国正通过颠覆性技术突破重构产业版图。根据世界知识产权组织发布的《2025年全球创新指数报告》，中国排名提升至全球第10位，首次跻身全球前十。

区域创新体系则是破解创新资源分布不均难题、实现区域协同发展的重要抓手。中国地域广阔，各地资源禀赋存在差异。京津冀、长三角、粤港澳大湾区等重大战略区域，通过创新要素跨区域流动，形成“核心引领、多点支撑”的发展格局。例如，北京中关村集聚了全国近30%的独角兽企业，上海张江药谷已经拥有2300余家生物医药企业，深圳-香港-广州创新集群今年首次超越日本“东京-横滨”，成为全球第一大创新集群。

典型案例显示，区域创新体系能显著提升创新效率。合肥依托综合性国家科学中心，构建“基础研究-技术攻关-成果转化”全链条，量子信息、空天信息等未来产业产值突破千亿；杭州以数字经济为核心，打造“云上浙江”，2024年数字经济核心产业增加值占GDP比重达28.8%；广州通过“链长制”推动21条重点产业链集群化发展，广汽埃安、小鹏汽车等企业带动新能源汽车产业链产值超万亿。这些实践证明，区域创新体系能够将分散的创新资源整合转化为系统性竞争优势。

区域创新体系建设首先需要因地制宜，发挥特色优势。区域创新不是“千城一面”，而是基于比较优势的差异化布局。东北老工业基地通过“数字技术+传统制造”实现转型升级，沈阳新松机器人、长春一汽科技创新基地成为新旧动能转换标杆；西北地区依托风光资源发展绿电制氢，宁夏“西电东送”绿氢基地年减排二氧化碳效果显著。这种“一地一策”的创新模式，避免了资源错配和同质化竞争。

区域创新体系建设需要规划先行、顶层设计。要以“十五五”规划为引领，科学编制区域创新发展规划，确保创新资源高效配置。例如，《成渝地区双城经济圈建设规划纲要》明确共建西部科学城，推动重庆超瞬态实验装置与成都超算中心协同攻关。类似顶层设计打破了行政壁垒，形成“规划一张图、要素一盘棋”的格局。

区域创新体系建设需要人才优先，环境友好。将教育科技人才一体化作为战略支撑，构建新兴学科体系，联合构建新型高等教育机构，营造良好的营商环境和创新生态。实施更加开放的人才政策，吸引和培养高层次创新人才，为区域创新提供智力支持。深圳设立“人才日”，推出“秒批”入户政策，吸引全球顶尖科学家。同时，需构建包容性创新生态，让“隐形冠军”和初创企业敢闯敢试。

区域创新体系建设需要与时俱进、制度创新。深化科技体制改革，鼓励先行先试，加大科技投入力度，完善区域创新生态，培育新动能、新业态、新模式，塑造发展新优势。打破创新壁垒，建立更加灵活高效的创新机制，激发各类创新主体的活力。浙江“最多跑一次”改革将科技项目审批时限大幅压缩；武汉光谷推行“揭榜挂帅”制度，累计转化“卡脖子”技术127项。此外，知识产权证券化、数据要素市场化等制度创新，正在释放创新要素的乘数效应。（作者是中国科学院科技战略咨询研究院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