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以前,南影是雨露的男朋友。读大学时,两人就认识。大学毕业后,雨露为南影留在南宁工作。因为这事,雨露的父母专程赶来南宁。
雨露说,我觉得,南影这人挺不错呀。
母亲说,你为了他留在南宁,离家太远了,你万一有个头昏脑涨的,家里帮不上忙。
雨露就噘嘴说,那也是我的选择。
父亲就板着面孔问雨露,你还是不是我的女儿?
送走两老,南影决定,明年买房。到时,让两老一起搬过来住,好有个照应。
没料到,房没买成,南影就失业了。
从那以后,雨露和南影交流时,不再提起买房的事。
那一天,南影从招聘会现场出来后,给雨露打电话。
雨露住单位宿舍,偶尔也回出租屋。至今,他们有半个多月没见面了。
语音提示“无法接通”,雨露也没有回信息。
以前,雨露可不是这样。
南影坐上地铁3号线。此行,他要前往五象新区的五象湖站。
出站后,南影走进附近一栋办公楼。
工作人员说,雨露的家里多次打电话催她回去相亲。上个月底,雨露辞职了。
办公楼门口,花圃里种植成片的朱槿花。
以前,南影接送雨露上下班时,他们曾在这里合影、拍视频。
南影望着朱槿花,揉了揉眼睛,转身离开。
这段感情,成了南影人生一个已过去的片段。此后几年,他的世界里,只剩下代码和图纸。那片沉默的朱槿花,在他身后悄然蔓延——南影成了公司里攻克技术难关的功臣,成了最年轻的技术主管。最终,他坐进了分公司掌舵人的办公室。
南影是在五象新区买的房。搬家那天,衣服堆里掉出一张照片,那是他和雨露在办公楼前花圃旁的合影。照片上的朱槿花,像一团燃烧的火焰。入职后,南影四处打听,始终没有雨露的消息……南影把照片塞进书本里,轻轻合上。
那天的五象湖站,人潮汹涌。南影送客户进站时,意外发现雨露站在自动售票机旁。她比以前清瘦很多,眼底带着淡淡的疲惫。迟疑间,雨露正好抬起头来,四目相对,两人都愣住了。
南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上前说道,好久不见。这些年,你过得怎么样?
对自己的生活,雨露避而不谈。当她从裤兜里扯出纸巾时,几张皱巴巴的住院收费单据随着掉出来。雨露迅速捡起说,我和爱人来广西旅游,婆婆突发疾病,就转院来了。今天我就过来看看……
看着雨露憔悴的面容,那段一起炒猪肺吃的日子毫无征兆地撞回南影的眼前。南影递上名片说,我也认识医学专家,有需要,你给我电话,老号码。另外,分公司有适合你的岗位,朝九晚五能顾家,你考虑一下。
雨露的指尖,迟疑地拂过名片上的公司名称和姓名,眼眶泛红,她用淡淡的、疏离的语气回应说,南总,你太客气了,我要照顾婆婆。我习惯忙一点,心里就踏实。真的谢谢你。
回到家里,南影坐在阳台上喝茶,雨露给他打来电话,说,我没有想到,你竟然到我的前公司上班。
南影无意识地摩挲了一下茶杯壁,说,你当年留在公司的笔记本,扉页上画有户型图,我还保存在抽屉里呢。
雨露发出一声叹息,说,南总,陈年旧事啦,我不过是玩着画罢了。
南影还想说什么,屋里传来儿子“吃饭”的叫声。
南影应了一声,随手轻轻关上阳台玻璃门。
背后,盆栽的朱槿花在风中摇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