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华山穹剑)
1991年,苏联轰然倒塌,一场史无前例的人才瓜分盛宴开启。
美国挥舞着美元和绿卡,如虎入羊群;德国、以色列紧随其后,疯狂“猎头”。
而当时的中国,却像一个揣着几包方便面和二锅头,挤在宴会门口的穷亲戚,满脸尴尬。
顶级的苏联科学家,压根就没拿正眼瞧过我们,而俄罗斯更是把我们当贼一样防着。
我们的“双引工程”,开局就是地狱模式,几乎颗粒无收。“
然而,所有人都没料到,正是我们这种看似最“寒酸”、最“笨拙”的方式,最终却挖了所有西方国家的墙角,将那些国宝级的苏联科学家,像请菩萨一样,一尊一尊地“请”回了中国。
一
1991年的冬天,莫斯科的雪,下得比任何时候都大,都冷。红色帝国的大厦,在一夜之间,塌了。
消息传回国内,中枢的电话,几乎被打爆。时任驻苏大使吴虹滨,发回了一封加急电报,内容翻译过来,只有几个字,却字字千钧:
“国门洞开,人心思变,机不可失,速来淘宝!”
这“宝”,不是别的,正是苏联积攒了七十年的,那些足以让世界任何一个国家垂涎三尺的——顶级科学家和尖端技术。
要知道,那时候的苏联,在材料学、核动力、航空航天、舰船设计等领域,是绝对的世界霸主。他们培养的科学家,一度占了全世界总数的四分之一。
这些人,就是活的宝藏。
一声令下,一个代号为“双引工程”(引进人才、引进技术)的绝密计划,火速启动。
总理亲自挂帅,从全国各大院所、军工单位,抽调了上百名顶尖专家,组成了一支特殊的“采购团”。
我,就是这支队伍里,一个负责航空发动机领域的,名不见经传的工程师,王援朝。
出发前,我们接到的指令是:不惜一切代价,带回我们需要的人和技术。
可问题是,我们拿什么去“不惜一切代价”?
当美国、德国、以色列的“猎头”,开着奔驰,揣着成箱的美元和一沓沓空白护照,在莫斯科和基辅的五星级酒店里,像选妃一样挑选着苏联科学家时。
我们的“采购团”,正挤在开往西伯利亚的国际绿皮火车上。车厢里,堆满了我们能拿出的所有“硬通货”——成箱的“红星”二锅头、金华火腿、上海牌的羊毛衫、暖水瓶,甚至还有几百斤的东北大米。
没办法,穷。1991年,我们国家的外汇储备,只有区区217亿美元,每一分都要用在刀刃上。
用人民币?人家科学家能用锤子把你轰出来。
所以,我们只能用这种最原始,也最心酸的方式——以物易物。
我们的队伍,兵分三路。一路,主攻莫斯科,那里是大脑。一路,杀向基辅,乌克兰是肌肉,苏联一半以上的军工企业,都在那里。还有一路,去往明斯克,白俄罗斯是神经,他们的光电技术和重型载具,独步天下。
我被分在了莫斯科这一组。火车在西伯利亚的原野上,咣当了七天七夜。当我拖着几个装满了香肠和饼干的大麻袋,站在莫斯科红场上,看着那些行色匆匆、满脸迷茫的俄罗斯人时,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这场仗,恐怕比我们想象的,要难打一百倍。
二
莫斯科的冬天,能把人的骨头缝都冻住。但更冷的,是人心。
我们和吴虹滨大使接上头后,得到的第一个消息,就让我们如坠冰窟。
“晚了,俄罗斯已经回过神来了。”吴大使一脸凝重。
他说,叶利钦在短暂的混乱后,立刻下令,成立了专门的委员会,开始对国宝级的科学家进行登记和保护。所有A级名单上的科学家,一律禁止出境。甚至,他们还抢先一步,从刚刚独立的乌克兰、白俄罗斯,往回“挖”人。
至于那些尖端技术资料,更是被当成了眼珠子一样看着。
为了阻止我们获得图-160战略轰炸机的技术,俄罗斯甚至不惜和死对头美国联手,一起逼着乌克兰,把那些还没出厂的“白天鹅”,全部就地销毁。
“我们现在,就像一群揣着钱,却发现商店关门了的顾客。”吴大使叹了口气。同行的几位老专家,心态当场就崩了。有人捶着桌子说:“那我们还来干什么?来莫斯科旅游吗?”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所有人都看着我们的领队,李杰,一位头发花白,眼神却异常坚毅的海军专家。李老只说了一句话:“既然商店关了门,那我们就去敲售货员的家门。”
当晚,我和李老,就提着两瓶二锅头,一条火腿,还有一包从国内带来的茶叶,敲开了一位叫安德烈的,退休的火箭燃料专家的家门。
“休克疗法”,已经把这个曾经伟大的国家,变成了一个巨大的贫民窟。卢布,一夜之间变成了废纸。
即便是安德烈这样的高级知识分子,也已经好几天没见过肉了。当房门打开的那一刻,我看到了他身后,他那只有七八岁的小孙女,正眼巴巴地,舔着一个空牛奶瓶。那一刻,我鼻子一酸,差点掉下泪来。
安德烈看着我们带来的礼物,那双浑浊的老眼里,瞬间就红了。他没有多问,只是把我们请进屋,打开那瓶二锅头,给我们和自己,都倒了满满一杯。
那天晚上,我们没谈技术,没谈资料。我们只是听着这位老人,用带着浓重伏特加味道的俄语,一遍又一遍地,诉说着苏联曾经的辉煌,和如今的悲凉。临走时,李老将我们带来的所有食物,都留了下来。
安德烈把我们送到门口,犹豫了很久,从怀里掏出了一本破旧的笔记本,塞给了我们。“这里面,是我的一些……个人研究笔记。或许,对你们有点用。”
回到大使馆,我们连夜组织专家翻译。那根本不是什么“个人笔记”。那是苏联最新一代液体火箭燃料的配方草稿!虽然不完整,但其价值,无可估量!
我们所有人都激动得一夜没睡。李老却异常平静,他对我们说:“从明天起,所有人,分头行动。不求一步到位,只求广结善缘。记住,我们不是来‘挖人’的,我们是来‘交朋友’的。”
三
接下来的一个月,我们就成了莫斯科街头,最奇怪的一群“倒爷”。我们开着大使馆那辆破旧的伏尔加,后备箱里塞满了各种食物和日用品。
我们不去拜访那些被严密监控的A级科学家。我们专找那些,因为各种原因,被边缘化、被遗忘的,B级,甚至C级的技术人员。他们或许不是最顶尖的,但他们,同样是构成那个庞大科技帝国的,一块块基石。
我们不谈交易,不谈价钱。我们只是去送温暖。你家没面粉了,我们送。你孩子没奶粉了,我们送。你冬天没钱买煤了,我们帮你搞。
刚开始,他们很警惕,以为我们是克格勃派来试探的。但人心,都是肉长的。一次,两次,三次……
当他们发现,我们是真的在帮助他们,不求任何回报时。
他们的态度,开始变了。他们会邀请我们进屋,喝一杯热茶,会拿出家里珍藏的相册,给我们讲他们年轻时的故事。
当然,我们也不是一无所获。他们会偷偷地,塞给我们一些东西。一张手绘的电路图。一本写满了化学公式的旧书。甚至,只是一段写在餐巾纸上的,关键的算法参数。
这些零零碎碎的东西,像一块块拼图,在我们面前,慢慢地,拼凑出了那个红色科技帝国的,部分轮廓。
但我们知道,这还远远不够。我们没有核心的图纸,更没有,一份能让我们“按图索骥”的,完整的人才名单。
就在我们莫斯科之行,即将结束的前一个晚上。转机,以一种我们谁也没想到的方式,出现了。
那天,我们要拜访的,是一个叫舍瓦琴科的,档案管理员。按照资料,他三年前,因为一次实验事故,被调离了一线,负责管理一个已经废弃的资料库。
这种人,按理说,是最没有价值的。但李老坚持,要去见一面。“有始有终。”他说。
当我们敲开舍瓦琴科家门时,一股寒意,扑面而来。屋里没有电,点着几根蜡烛。一家五口人,包括两个瘦得皮包骨的孩子,裹着一条毯子。看到我们,他们甚至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当我们把装满食物的袋子递过去时,那两个孩子,像两只饿疯了的小狼,扑了上去,抓起一块黑面包,就往嘴里塞。那一幕,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别过了头。李老沉默了很久,转身回到车上,把他自己那份,准备带回国路上吃的食物,也拿了过来。
舍瓦琴科看着我们,这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哭了。他一边流泪,一边用手捶着自己的脑袋,嘴里不停地,用俄语说着“对不起”。我们知道,他没有什么能“回报”我们。
李老拍了拍他的肩膀,用生硬的俄语说:“朋友,挺过去。”我们没有多留,留下了一些钱和所有的食物,便转身离去。
我们刚走到街口,准备上车。舍瓦琴科突然从后面追了上来,气喘吁吁。“等等!”他跑到我们面前,将一个用油布,里三层外三层,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东西,塞进了李老的怀里。
“这个,你们或许用得上。三年前,他们封存资料库的时候,漏掉了一份。我……我一直藏着。”说完,他便头也不回地,消失在了黑暗中。
回到大使馆,我们关上门,拉上窗帘,小心翼翼地,打开了那个油布包。当里面的东西,展现在我们面前时。在场的所有人,都停止了呼吸。
那是一份名册。一份印有“绝密”字样,详细到每一个子项目,每一个课题组,每一个核心成员的,苏联国防科学技术委员会,最完整的——专家名录!
李老和吴大使,这两个年过半百的男人,在看清名册封面的那一刻,猛地,紧紧地抱在了一起,像两个孩子一样,失声痛哭。
四
“老吴,我们……我们挖到龙脉了。”李老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充满了无法抑制的狂喜。
有了这份名册,就等于有了一张藏宝图。整个苏联的科技精华,所有顶尖科学家的姓名、专长、住址,都清清楚楚地,摆在了我们面前。之前的“广撒网”,终于可以变成“精准捕捞”了。
吴大使擦了擦眼泪,对李老说:“明天,我们再给舍瓦琴科一家,送一批物资过去。”李老想了想,摇了摇头:“不。给名单上,我们能联系到的每一个人,都送过去。”
他顿了顿,眼神变得无比深邃:“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我们中国人,讲的是情义。雪中送炭,我们送得起。锦上添花,我们以后,也送得起。我判断,他们很多人,对我们,依然有所保留。那就让他们看看,什么叫‘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
中国的“双引工程”,在乌克兰和白俄罗斯,同样是举步维艰。
乌克兰,那时候是一心想“去军事化”,削尖了脑袋,想当欧洲的“瑞士”。
所以,他们对军工人才,是“开仓大甩卖”的态度。只要你有本事,随便挖,我绝不拦着。于是,基辅,成了全世界的“围猎场”。但可惜,我们没吃到多少肉,只喝到了一点汤。
那些最顶尖的科学家,第一选择,永远是美国、德国。
没办法,我们给出的条件,太寒酸了。自己国内的大学生,那时候都削尖了脑袋想往美国跑,更何况是人家。
甚至,连朝鲜,都加入了这场盛宴。他们用黄金、美女做诱饵,也忽悠了不少科学家过去。不然,光凭他们自己,是不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搞出核武器和大浦洞导弹的。
唯一例外的,是印度。苏联解体,三哥的第一反应是:啊?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但好消息是,那些真正站在金字塔顶尖的“大佛”,比如航母总设计师,核潜艇总设计师这类的人物,都被俄罗斯和乌克兰,当成宝贝一样,死死地留在了国内。他们名声太大,想走也走不了。
而这,恰恰给了我们机会。
“双引工程”真正迎来转机,是在1993年之后。
这除了我们自身的努力外,还得感谢一个国家。那就是,美国。
美国,是苏联人才外流的,最大目的地。但美国,也是一个商业化,到了极致的国家。
为了“挖”人,美国的那些军工巨头,可以开出几十万,甚至上百万美元的年薪。但当这些科学家,把脑子里的东西,全部倒干净之后。也就是他们,被一脚踢开的时候。
最典型的例子,是黑海造船厂的,一个防锈涂层实验室。那里的人,掌握着苏联海军,最核心的舰船水线以下部分的,防锈技术。
美国人,花了血本,把实验室的四个核心骨干,连同他们的家人,一起“请”到了美国。这四个人,也确实把压箱底的绝密配方,都交了出去。美国的军舰抗锈能力,因此提升了一大截。
四年后,这四位骨干,在交出了最后一份技术报告的第二天,就被他们所在的公司,以“项目结束”为由,集体解雇了。之后,便销声匿迹。
又比如,苏联顶尖的航空发动机专家,伊万诺夫。美国一家航空公司,开出了50万美元的年薪,把他挖了过去。
但去了之后,他才发现,美国人只想要他脑子里的图纸和数据。根本不让他碰任何核心的研发项目。说白了,就是把他当成一个会走路的“数据库”,用完,就锁进仓库。
伊万诺夫,是个有傲骨的科学家。他感觉自己的人格,受到了巨大的侮辱。一气之下,他愤然离职。
就在这时,我们的人,找到了他。我们给不了50万美元的年薪。我们给出的薪资,大概只有国内同级别教授的2-3倍。再高,我们也不敢给,怕引起国内科研人员的不满。
但是,我们给了他,美国人给不了的东西。那就是,尊重。
我们用人不疑,直接聘请他,担任一个重点型号发动机项目的,总负责人。给他配备了,国内最顶尖的团队。科研经费,要多少,给多少,随时批。采购设备,不用走流程,特事特办。
伊万诺夫,在中国,找到了他作为一名科学家,最渴望的东西——一个可以让他尽情施展才华的舞台。
后来,我们国家的四代机、五代机,心脏之所以能那么强大,都离不开这位老爷子的心血。
2000年,普京访华,还特意提出,希望我们能“归还”伊万诺夫。
我们当时的回应是:我们充分尊重科学家的个人意愿。开玩笑,这种“国之重器”,请来了,还能让你请回去?
另一边,我们拿着那份“藏宝图”,持之以恒地,对名单上的科学家,进行“温情攻势”。
我们不谈合作,不谈技术。我们只关心,他们的生活。逢年过节,礼物和慰问金,准时送到。家里有人生病了,我们想办法,从国内搞药送过去。孩子上学有困难,我们帮着联系学校。人心,都是肉长的。
再加上,美国那边“用完就扔”的负面消息,不断传回国内。中国这边“宾至如归”的境遇,也通过他们的前同事,在圈子里传开。
天平,开始慢慢地,向我们倾斜。越来越多名单上的科学家,开始主动联系我们。
当然,俄罗斯的监控,也越来越严。我们就想了个办法,安排他们,先去哈萨克斯坦等中亚国家,做“学术交流”。然后,再从那里,借道进入中国。等他们安顿下来,觉得满意了,我们再把他们的家人,全部接过来。
我们专门在西安、成都、沈阳这些军工重镇,划出土地,修建了一批“专家村”。房子,都是按照他们家乡的风格,建造的,拎包入住。配偶,安排进国企或者大学,做翻译或顾问。孩子,直接送进最好的国际学校。医疗、住房、教育,全包。而且,不强制他们入籍,来去自由。
世界最大运输机的总设计师,金琴科,就是这样来的。他帮助我们,完成了运-20的设计。晚年,他选择留在了沈阳。他说:「在这里,我学会了写春联,包饺子。我不是客人,我是家人。」
就这样,水滴石穿。到最后,名单上,那些我们曾经遥不可及的“大佛”,也开始动心了。
航母总设计师,巴比奇。世界一流的焊接专家,郭瑞。高能束绿色制造技术的专家,科瓦连柯。新材料和纳米技术的权威,奥坚科夫妇……
这些国宝级的科学家,一个接一个地,出现在了中国。
他们说:“苏联没能击败美国,是我们这代人最大的遗憾。我们希望,能在中国,完成我们未竟的梦想。”
美国人,直到今天,可能都没想明白。为什么,他们开出了那么高的价钱,提供了那么好的物质条件。
最后,这些苏联科学家,却选择了,当时还一穷二白的中国?
其实,答案很简单。那就是,尊重。是那种,从始至终,以心相交的,真诚。而不是,那种赤裸裸的,“一锤子”买卖。
国运来了,真是挡都挡不住。
后来,俄罗斯经济实在撑不住了,为了换钱,开始大卖军火。
我们趁机,又从他们那里,引进了苏-27、苏-30战斗机,现代级驱逐舰,基洛级潜艇……这些,都成了我们消化吸收,自主研发的,最好的“教科书”。
据不完全统计,整个“双引工程”,我们一共引进了,超过一万名苏联各类专家和技术人员。获取了两千多种各类技术。中国的军事、航空、船舶等科技领域,之所以能在短短二十年内,实现井喷式的发展,离不开,这些沉默的,来自异国他乡的,奠基者。
回头再看。那场红色帝国的解体,对我们而言,真应了那句话:一鲸落,万物生。
编后语:苏联解体后,原加盟共和国出现军工体系动荡、人才与技术外流的窗口期。以乌克兰为例,继承了约35%的军工产能,拥有3594家军工企业及大批顶尖设计局与船厂,但经济转轨导致科研与工程人才收入锐减、失业增多,欧美、以色列、韩国、新加坡等迅速派出团队以高薪与便利条件招揽专家。
在此背景下,中国启动“双引工程”即“引进技术、引进人才”,这是一次极具战略眼光和操作智慧的行动。由时任总理李鹏亲自抓,并于1991年设立国家级“友谊奖”,以表彰作出突出贡献的外国专家,随后各省份设立相应地方奖项,形成制度化激励与荣誉体系。
总之在1991年前后的窗口期内,我国抓住了苏联解体后独特的“机会窗口”,在特定历史时期,用相对较小的成本,快速获取了平时难以接触的尖端技术和人才资源,有效补强了国防科技和工业体系中的关键短板,其影响持续而深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