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年前，一部上海出品的电影“横空出世”。它讲述了在远古时期，凤凰族首领的儿子兰陵因长相俊美而遭敌人羞辱，最终在母亲帮助下成长为勇士的故事；它对白极少，演员用自创的“兰陵语”演绎出情感的炽热与战争的残酷。它就是胡雪桦导演的处女作《兰陵王》，由洛伦佐·卡伦德、杨丽萍、宁静、王学圻等主演。它曾荣获1995年美国洛杉矶圣克拉里达国际电影节最佳外语片奖及1995年第15届夏威夷国际电影节最佳摄影奖、导演特别奖。

昨天，为纪念影片上映30周年，一场特别的献映活动在上海电影博物馆举行，导演胡雪桦、主演杨丽萍、执行制作人卢燕、摄影侯咏以及作曲家谭盾等主创齐聚一堂，带领观众重温30年前的银幕记忆。

让古戏“活”起来

99岁的卢燕，当年是《兰陵王》的策划之一。30年过去依旧精神矍铄，她铿锵有力地说：“我觉得《兰陵王》是一部拍得很用心、很好的电影。故事有张力，人物也很动人，它不是简单地讲历史，而是把人的情感命运都包含其中，让我看完后心里久久不能平静。”

《兰陵王》的故事出自唐朝歌舞戏《兰陵王入阵曲》，据记载是用面具舞乐演出的，可惜已经失传。但该剧却在日本的能剧中完好地保留了下来，“原本故事讲的是南北朝时期，北齐兰陵王高长恭因貌美不能破敌，便制作一面具上阵，最后战无不胜。故事中的面具是木质的，没有防范刀枪剑戟之功能。面具制敌在于它的威慑力量，这是心理学的面具，具有美学功能的面具，而戏剧正在于此。”所以胡雪桦在美国时，将《兰陵王》改编成了舞台剧。为了让更多观众知道兰陵王的故事，胡雪桦又将其改编成了电影。“我不仅仅想把它从历史中拿出来，还要有现代人的观照。后来有评论家说，这部戏讲了中国的故事，实际上它的内涵是西方哲学。现代生活中，人们都戴着一张无形的面具，很多时候想要脱下来，伤筋动骨。”

“相信”成就经典

加拿大导演塞吉·洛塞克当年就盛赞《兰陵王》是一部才华横溢的电影：“它以现代性的表达方式叙述了一个古老而神秘的故事，是一部国际化的影片。”30年前要取得如此成就，实非易事。按照卢燕的说法：“胡雪桦是一个特别有想法，又有领导力和号召力的导演。他看事情很远，对于演员又很细致，他会带着你慢慢地找到角色的方向，让你感到安心。”

没能来到现场的主演宁静也隔空向主创们问好，“我看到大家的状态都特别好，尤其是卢燕老师，快一百岁了，我真的相信人间是有奇迹的，我们要相信‘相信’的力量，这就是为什么30年后大家还能聚在一起。”也因为这份相信，摄影指导顾长卫在完成前半程拍摄后，甚至邀请了同班同学侯咏来继续掌镜，达成了两位摄影大师难得的联袂执镜。因为这份相信，作曲家、指挥家谭盾和录音师詹新克服各种困难，为这部完全同期录音的电影贡献了特别出彩的配乐和音效。

昨天的活动，配合《兰陵王》这部电影，有一个副标题叫作“王者归来”。上海市委宣传部原副部长、上海大学海派文化研究中心主任陈东则用“归来依旧是少年”概括她眼中的胡雪桦：“在AI时代，什么不可替代？我想，当下、未来最重要、最可贵的是热爱与信仰，这是最珍贵的。因为热爱，你做了话剧。因为热爱，你拍了电影。因为热爱，你给我们这个城市带来了——30年前很美，30年后依然叫人赞叹的东西。”在掌声里，在热爱里，胡雪桦将当年拍摄时候的打板（场记牌）捐献给了上海电影博物馆。活动结束了，但对美的追求和信仰，却不会终结。

本报记者 孙佳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