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邯郸晚报)
□马晓炜
在我国种类繁多的蔬菜“江湖”里,白菜以其味道鲜美、营养丰富和耐储存等特点,成为百姓餐桌上的常客,有着“菜中之王”的美誉。同时它又因在漫长岁月的生长中,积淀的深厚意蕴,使之浑身散发着浓郁的文化气息。
白菜作为我国原产蔬菜,其栽培历史源远流长。考古发现,西安半坡新石器时代遗址中曾出土白菜种子,距今已有 6000多年。现存关于白菜的最早文字记载,见于《诗经·邶风·谷风》:“采葑采菲,无以下体?”诗中的“葑”即葑菜,堪称白菜的始祖。到了汉代,白菜因其“凌冬晚凋,四时常见”的特性,有了“菘”之名,当时主要在南方种植。直到北魏孝文帝迁都洛阳后,“菘”逐步在北方大面积栽种。唐代之前,“菘”多为青色,至唐代末年,白色品种才培育成功。到了宋代,“菘”正式有了“白菜”之名。
古人对白菜的偏爱也体现在文人墨客的诗篇里。唐代韩愈曾写诗盛赞:“晚菘细切肥牛肚,新笋初尝嫩马蹄。”说白菜丝炖后如牛的肥肚丝,冬笋就像滑嫩的荸荠。唐代刘禹锡则说:“只恐鸣驺催上道,不容待得晚菘尝。”诗人把未能吃到晚秋的菘菜当作一种遗憾,可想而知,白菜是一道多么诱人的美味。难怪宋代的“美食家”苏轼亦把白菜与羊羔、熊掌相媲美,他感慨道:“白菘类羔豚,冒土出熊蹯。”而明代的倪谦不仅认为白菜好吃,就连菜根儿也是美味,其《画菘菜》诗云:“秋末园蔬己着霜,青青偏爱晚菘香。沙锅烂煮和根咬,谁识淡中滋味长。”
除了诗词,古代对联里的白菜也是妙趣横生。“白菜青盐糙米饭,瓦壶天水菊花茶。”这是出自清代郑板桥的《书四十六自寿联》,虽未直接写白菜之味,却通过描绘与白菜相伴的粗茶淡饭,传递出一种简单质朴的生活态度,让人体会到人间至味是清欢的境界。同时白菜因叶绿梗白,品性清白,人们常借它明志。像明嘉靖四年江苏省句容知县徐九思题“白菜碑”,碑上刻一棵大白菜,两侧题写了一幅楹联:“为民父母,不可不知此味;为吾赤子,不可令有此色。”用以表明他清廉为官,公正为民的胸怀。而晚清重臣左宗棠去世时,其友罗穆倩就送了一副挽联:“食性我能谙,白菜满园供祭馔;浓荫公所茇,绿杨夹道护灵旗。”上联借“白菜”说左公一生生活简朴,为官清白;下联写了当年他在新疆时栽下了许多柳树,如今已绿树成荫,借此表达对左公的敬仰和缅怀之情。
白菜不仅出现在诗词和联苑中,谚语中更不乏它的身影,读来饶有韵味。“头伏萝卜二伏菜,立秋前后种白菜”“淹不死的白菜,旱不死的葱”“萝卜要薅,白菜要浇”等,这些谚语既表明了白菜的种植与生长周期,又将其生长习性与管理经验进行了科学总结。“百菜唯有白菜好,诸肉唯有猪肉香”“白菜是个宝,赛过灵芝草”“立冬白菜赛羊肉”等,从营养与食用价值道出了白菜的“金贵”。这些谚语不仅读着朗朗上口,还反映了白菜在饮食中的重要地位。
白菜入诗、入联、入谚不说,还走进了书画艺术的殿堂。清代画家李鱓曾创作《白菜图》,以笔墨勾勒其清雅之姿。国画大师齐白石虽以画虾闻名, 但对白菜也一往情深,毕生创作了《枇杷白菜》《白菜昆虫》《白菜辣椒》等诸多佳作。他在《白菜辣椒》画作上题字:“牡丹为花之王,荔枝为果之先,独不论白菜为菜之王,何也?”将白菜与“花王”牡丹、“果王”荔枝相提并论,足见对白菜的钟爱。
“莲花兜上草虫鸣,处处村庄白菜生。”白菜是食物,它跨越阶层,无论何时都能给人带来味蕾上的满足;白菜是文化符号,它以独特魅力,默默诠释着中华儿女“咬得菜根,则百事可做”的坚韧精神和崇高品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