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陆弃

最近，互联网又一次把现实和虚拟搞混了，让人忍不住怀疑：我们到底还活在现实吗？一段短短39秒的黑白视频，主角是马斯克和印度金融科技巨头尼基尔·卡马斯，两人相对而坐，手中握着SpaceX的马克杯，目光交汇，然后爆发出一阵几乎同步的笑声。五年前，这也许只是普通的商业会晤预告，但在2025年的今天，这段视频在网络上掀起了一场荒诞至极的闹剧——评论区的第一反应竟然是：这可能是AI生成的。是的，你没听错，真实的人类在证明自己是真实存在的同时，整个互联网在怀疑他是否存在。

荒谬吗？太荒谬了。但这也恰恰印证了马斯克的预言——人类正在逐渐NPC化。每个人都像游戏里的角色，被算法牵着走，被社交媒体的逻辑框住思维。你以为你在独立思考，其实只是点击、滑动和点赞的组合键在告诉你，你该怎么想。我们生活在“死互联网”里，每天刷着相似的短视频、重复的笑话和同质化的热搜，偶尔还会自豪地说自己在“获取信息”。但这些信息大多数经过算法筛选，只允许你看到“安全的刺激”。久而久之，人们的对话和行为模式越来越像预设的对话树，NPC化成了不可避免的结局。

再说回那段视频本身。网络上的AI鉴定师们分析光影的微妙抖动，认真推演每一帧的CG可能性，甚至拿出《侠盗猎车手 VI》的画面做对比。深伪技术确实很厉害，但荒诞的是，大家花了比实际观看视频还长的时间去证明一段真实画面是假的。马斯克自己家的AI模型Grok也参与了争论，给出的回答模棱两可，甚至倾向于认为这是高质量的深伪。现实和虚拟在这一刻彻底混淆了：人类怀疑真实，机器怀疑真实，而真实就在那39秒里微笑、呼吸、存在着。

这样的荒谬场景背后，是我们对“真实”认知的彻底迷失。在数码技术高速发展的今天，人类的感官已经无法独立判断。深伪、生成式AI、CG技术让每个人都可以成为导演，每一帧画面都可能经过精雕细琢。真与假不再靠逻辑判断，而靠心理直觉。你怀疑真实的原因，不是因为视频不可信，而是因为你怀疑自己还能认出真实。长此以往，我们会发现自己不仅无法分辨真假，也很难分辨自我和他人。

这也引发一个细思极恐的问题：如果一段真实视频都能被怀疑，我们的生活是否也被虚拟化了？社交平台上的每一次互动，每一次点赞，每一次评论，都可能是算法安排好的路径。我们以为在自由表达，其实可能只是沿着算法设计好的轨道走来走去。我们在模拟的世界里生活，像NPC一样完成任务、回应刺激，却没有真正的选择权。马斯克提到的“人类逐渐NPC化”，不是危言耸听，而是正在发生的现实。

更荒谬的是，这种“真假难辨”的现象甚至在公共舆论中引发连锁反应。有人为了证明自己有辨别能力，拼命分析技术细节；有人为了跟潮流，心甘情愿地相信视频是假的；还有人开始怀疑自己是否也被算法模拟。这种心理学效应让人类集体陷入一种自我验证的死循环：我怀疑，因此我存在吗？我存在，因此我可以怀疑吗？逻辑链条看似完整，但回到现实，只剩下一种迷茫。

在这种背景下，AI的角色也变得讽刺起来。原本是工具，结果成了证人、仲裁者、甚至煽动者。Grok在判断视频真假时的模糊回答，暴露出一个问题：AI并非人类的辅助手段，它本身就是信息环境的一部分。AI不会告诉你真相，它只会根据输入数据输出概率，而概率不等于事实。于是，人类在寻找真实的过程中，不仅要面对自身认知的局限，还要面对机器带来的不确定性。这种状态，有趣又令人不寒而栗。

如果把视角拉长，这场闹剧也反映出社会整体的心理生态。人们渴望掌控世界，却越来越无法掌控真实。社交媒体让每个人都像在演戏，每一次表达都可能被记录、分析、复制。深伪技术的出现只是催化剂，它放大了本已存在的社会焦虑：现实和虚拟边界模糊，人类感官和判断失效。面对虚拟和现实交织的世界，我们还能依靠什么来确认自我？

而最让人心惊的是，这种荒诞感并非偶然。它预示着未来的日常将更难区分真实与虚拟。想象一下，《GTA6》里的NPC即将拥有“意志”，虚拟角色能做出独立选择，而现实中的人类却困在对话树中，沿着既定路径思考、行动、互动。这种反差刺痛感官，也让人深思：如果虚拟世界越来越逼真，而真实世界越来越被算法定义，人类的自由意志到底还剩多少？

最终，那段39秒视频不只是一次荒诞的互联网事件，它是对我们生活方式和认知习惯的警示。我们身处的环境越来越像一个巨大的模拟游戏，每一次点赞、分享和评论，都可能被记录成变量。我们被逼着思考自己是否真实，而真实就在眼前，却被怀疑得一无是处。马斯克的预言或许不是危言耸听，而是镜子，映照出人类集体意识的迷失。

当现实与虚拟交织成难以分辨的迷雾，当AI成为证人又成为嫌疑人，我们唯一能做的，也许是保持警觉，提醒自己：我们不只是代码，也不仅仅是算法的产物。即便周围都是NPC式的人类，我们仍然可以尝试去感受、去判断、去存在。视频真假无法阻止它留下的思考，也无法掩盖人类意识本身的奇异复杂。就像那39秒里两人相视而笑的瞬间，我们看到的，是一种无法被完全模拟的活力，一种让AI也无法完全复制的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