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孩子送进日本的保育园,总共分几步?
创始人
2025-09-27 10:24: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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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儿出生后的第二个月,妻子就开始研究申请保育园。产假很快要过完,两人都得工作,一切事务都需早定。妻子在日本生活的经验比我多,日文也好得多,因此家里这些文书手续类的事务都由她来操心,我主要负责按照指示跑腿。此事暂时AI尚且办不到,算是我对家庭有所贡献的明证。


妻子担心许多事。先是担心保育园只负责保育,纯是让小朋友玩,什么也不学。隔了几天,她宣布了新的调查结论,说某些私立大学附属的幼稚园教育水平好,将来容易上好的小学和中学,然后考进好大学的医学院,一条向上攀登的人生路从摇篮便清晰可见。


京都市发布的保育设施地图(局部)


“小时候多吃苦,考大学的时候就能轻松一点。”妻子断言道。我感到一阵混杂着童年与乡愁气息的焦虑情绪,赶紧借口为时尚早,躲开了这个话题。妻子却锲而不舍,去问日本人朋友选保育园和幼稚园的心得。人家答说,日本人一般不在乎学前教育的事,就让孩子玩吧,玩得好才是正事。何况现在孩子新生,能好好吃奶便是大成功,遑论其他。


妻子于是大感安慰,暂时搁置了从奶瓶到大学的人生规划。接下来担心的问题就是,在假期结束之前,能不能顺利申请上。


日本前些年有个“待机幼儿”问题,说的是适龄的幼儿申请入园却排不上号,只能在家“待机”。原因或是保育设施不足,或是父母不符合“无法照料幼儿”的申请条件。按照日本一般的要求,申请保育必须有正当理由,比如父母在工作、上学、就医、求职,或者是有疾病、障碍,或是在怀孕后期面临生产。还有一个理由很有日本特色,是遭到了自然灾害,在进行“灾害复旧”。


据说近年日本政府大力推进育儿支援,放低了申请条件,也提供了更灵活的保育措施,可以短期、临时托儿,总之,“应保尽保”。但我们毕竟是外国人,不熟悉政策变化,又怕少子化导致保育园关门。倘若被迫待机,对我们将是个大麻烦。


好消息是,京都的保育设施还没有因为高龄少子化而崩坏,甚至在数量上还略有增加。按最近的统计数字,京都市内有13所市营保育所,188所民营保育园,还有96所“认定儿童园”,一种兼具幼稚园教育和保育园保育两种功能的设施。另外还有社区内的“小规模保育事业所”等小型机构等共计421所。政府网站上每个月会更新保育设施的空位,大多数机构只有两三个名额,可见规模都不大。


按照申请要求,我们各自去开了工作证明,说明我们确实没有充分的时间在家育儿。此外是住民票和纳税证明,表示我们确实住在此地,且照章纳税。


京都市住民票样本


家附近有三家保育园,大致都在十几分钟步行的距离。有两家在山上,草木丰茂,自然环境极佳,但推着婴儿车爬山想来不太容易,还有遭遇野生动物的风险,于是放弃。两人稍作商量,便选定了最近的一家,先去看看再说。


保育园在一座小公园边上,东北角挨着一所小学校,南边是一片正在改造中的团地。房子是旧平房,朝东的院子用铁丝网围起来,地面铺沙,当中一架老藤,想必在春天开花时会十分可爱。靠墙放着一辆旧的四轮推车,日本常见保育园的老师用它推一车小孩子过马路,小孩们摇晃着脑袋四面张望,像是一群小企鹅。


小朋友经常玩耍的小公园,滑梯是标准配置


“这地方不错。”妻子评价说。再看保育园的网站,始建于1956年,说不上历史悠久,但在本地多年,想必是值得信赖。


于是预约了一天去参观,园长迎出来,是位瘦削的老年女士,认真涂了粉底和口红,看不出年龄,但眼睛亮且锐利。进门靠墙有三棵黄瓜苗,刚刚从叶间抽出细丝样的藤。妻子喜欢种菜,今年因为生育,家中的种植业多有荒废,看了黄瓜长得可爱,忍不住羡慕,多看了几眼。园长看她留意,便补充说明道,这是前些天小孩子们一起种的。


愿意带小孩种黄瓜的保育园,大概率值得放心。我们莫名其妙产生了这样的想法。之后随着园长进屋,看绘本室、厨房、婴儿保育室。到处都旧,门窗油漆剥落,木色年深日久,但打扫得干净。我们被带到正对院子的厅内坐下,小朋友用的矮桌矮椅,木纹凹凸,被磨得锃亮,看着比我的年纪还要大不少。


得知我们是中国人,园长很是高兴,说她去过多次,然后便数起来,北京、上海、西安、沈阳,还在成都看过大熊猫。又让我们放心,说现在日本的保育园有一半以上有外国小孩,此处也有外国儿童,在所谓“多文化共生”一事上算是有相当丰富的经验。


园长继续介绍,说园内有若干保育士,若干营养师。园内的儿童按照年龄分了三个班,各有作息安排。


零岁一个班,主要作息是吃奶,睡觉,玩,吃奶,睡觉,玩;


一到两岁一个班,安排就复杂多了,大致依次是在院子里玩,去小公园玩,洗手、吃饭、睡觉、吃零食,去院子里玩;


三到五岁的班级,起居与一两岁约略相同,不过一周有一位美国老师来教英语。


此时,园内儿童正在小院玩耍,光脚在沙地里奔来奔去,或在藤架底下徒手挖坑。有小孩玩累了,不知怎地举起了挖沙的小桶,扣在自己头上,咿咿呀呀唱起来。老师们也不管,只要没有危险便安心旁观。想到将来女儿也难免成为沙土里打滚的一员,心中多少有点发愁。


正想着这个问题,一群小朋友终于注意到两个生人正努力收拢肢体,坐在儿童椅子上,有点像杂技表演里站在一个盘子里的山羊。其中的中年男子因为腿麻而不安扭动,姿态滑稽,表情严肃。我们受到这群小朋友的友好围观,有人把玩具和刚摘的草花放在我们面前的桌上,带着怕我们无聊的关心表情。得到这番优待,我们相信这里的人际关系应该不会太差。


鸭川里玩耍的小朋友(图|库索)


我们先前担心的入园问题,园长答得十分爽快,说现在高龄少子化,园中总有空位,只要报名就能进来。


于是回家便敲定要申请这家保育园,隔了两个月,收到区政府育儿中心的联系,说已经申请好,让我们再去保育园面谈一次。这一回讲的是入园手续。园长说,需要一周时间过渡,头两天只能保育两个小时,之后慢慢增加,最多的一天可以从上午七点半保育到傍晚六点半,如果因故需要延长,还能再追加延长保育,不过需要另外收费。


保育费则是根据家长交纳的所得税来计算,低收入家庭可以完全免费。


之后换了一位负责婴儿保育的女士来询问各种生活细节,睡眠和吃奶时间等,并把它们一一记录下来。又让我们看保育园的奶粉和奶瓶。我们都有点在意公用的奶瓶,但问了日本朋友,说日本多是如此,都会消毒,大可放心,便不再多虑。


告辞时,园长仍送到门口。妻子看上次来时还在抽苗爬藤的黄瓜只剩了几根老藤,忍不住问。园长笑眯眯地说黄瓜已经收获,给孩子们吃了。


接下来,我们就要准备女儿人生的第一次离家生活,虽然只有两个小时,九点送到,十一点接回。妻子按照保育园的要求,在衣服和小毛巾上贴了女儿的名字。又订制了一个名章,在预备的尿不湿正面一一捺好。再加上换洗衣服、奶嘴、记事本,零零碎碎装了整整一书包。


这一天早上,我负责送女儿入园。女儿尚不知道有什么大事即将发生,只是如往常一样含着奶嘴,皱着眉头。因为起得早了,她有点犯困,没有拼命尝试把拳头塞进嘴里,嘬得吱吱响。


街区中育儿的父母(图|库索)


我一路推着她走过邻居家的紫薇花树,家附近的小公园,我常去看牙的牙科诊所,还有好吃的豆腐店。我们甚至遇到了一只黄猫蹲在墙头,好奇地看我们走过。我心中有种难以描述的空落感,觉得女儿已经迈出了独立生活的第一步,从此不再事事依赖于我们。


显然,这种想法过于夸张,也许是我的分离焦虑第一次发作。我把婴儿车推进保育园的院子,先前向我们询问生活细节的保育士已经站在玄关等着。我把女儿交给她,交代了早上吃奶和睡觉的时间,又想起路上女儿吸过的奶嘴和擦口水的手帕在衣服兜里,掏出来递过去。还想再说点什么,保育士已经把她抱进去了。她一脸淡定,只是想睡,全然不知道人生已经翻开了新的一页。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一览扶桑,作者:吴从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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