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世纪经济报道 吴霜 上海报道

“目前不良资产市场持续扩大，但我们AMC（”资产管理公司“）的业务却越来越难”，近日，一位地方资产管理公司营业部的总经理对记者吐槽。

当前，不良资产包的数量和规模均呈现上涨。对此，上述人士则笑称，目前对公不良市场的现状是“一级市场很热，二级市场不行，三级市场冻结”，这一级、二级、三级分别代表着银行和四大AMC、民营AMC、其他相关企业。“其他资产管理公司基本已经冻结了相关业务，因为很难找到投资人，”他表示。

可以说，在头部AMC获取了相对优质的不良对公贷款后，其他AMC只能在剩下资产包里继续寻觅。

整体而言，目前市场需求为AMC的发展提供了大量的业务机会，但同时也对其功能定位、业务模式、风险管控方面提出了很高要求。

陷入“周期漩涡”的地方AMC

不良资产供给的逆周期性和不良资产处置的顺周期性叠加，意味着AMC业务模式的一般逻辑是在经济下行时期布局资产、经济上升时期处置资产，这决定了其业务周期很长、盈利很慢且处置回收的不确定性很大。

当前，AMC行业普遍面临不良资产处置难、资产流动性差、资产质量下降，以及由此带来的盈利压力加大的问题。

在近日上海交通大学上海高级金融学院主办的“首届高金特殊资产论坛”上，一位地方资产管理公司的总经理表示，目前行业面临着两个挑战，第一是底层资产价格还处于下行区间，尤其是房地产，新房销售面临去化难题；第二个是整体收益率的下行，业务的买卖差价、企业ROE都有业绩考核的压力。

对于收益率的下行，也有业内人士认为，持有现金也是一件好事。他表示，“原来收益率在5%左右时还比较好，但现在的收益率基本上与大额存单利率差不多。我们只能期待，随着国债收益率和储蓄存款利率的下滑，流动性继续释放，未来可以通过债转股的方式来增加收益，否则性价比不如持有现金。”

同时，他认为，通过增加股性，即更多以股权化的方式，可以“以时间换空间”，增加高回报的可能性，因此，现在的转型思路就是由债权思维转向股权思维，无论是固收、房地产都可以加权益部分，以获取超额收益。此外，还可以进一步下探资产，比如原来以优先级为主，现在可以考虑夹层级。

个贷不良成“烫手山芋”

不良资产的上游来源包括银行、非银金融机构、非金融机构（企业）以及财政不良资产等，但其中，银行的不良贷款是不良资产的传统来源，也是最主要的来源。

个人业务可以说是“费力不讨好”，可以赚些辛苦钱，而对公业务回报则相对更高。最新数据显示，对公业务的结构类型主要是流动资金贷款，平均利差在15%左右；而个人业务近四分之三是个人消费贷，平均利差不到3%。

一位地方AMC负责人坦言，个贷不良的处置对于一般的资产管理公司来说挑战很大。“它的单笔金额低、分布范围广、法律关系复杂，因此一般需要机构组建专业的团队，并且需要和外部催收机构合作，整体投入成本比较高。在本身利差就比较低的情况下，还需要向外部机构支付服务费，进一步压缩了利润空间。虽然目前已经有一些头部AMC开始探索智能催收和建立自营团队，但现在依旧处于探索阶段。此外，暴力催收近些年也是监管部门关注的重点，在消费者保护方面的压力也相对较大，”他解释到。

不良资产处置的海外之鉴

目前，不良资产行业还存在较多难点。

比如，出售方和处置方对资产估值还存在较大差异。一位业务人员告诉记者，“银行有时候还没认清现实，出让的价格比较高，我们有时候要‘加价进货’”。在自身的资本方面，目前主要的资金来源是银行借款，与不良资产处置的中长期特征存在错位。资产处置的难度也在提升，近年来非金融机构应收账款规模大幅攀升，回收周期延长，逐步沉淀形成的坏账导致其资产处置及债务重组的需求日益高涨。而上述业务人员表示，“近三年来，能处理的项目都已经处理了，处理不了的项目正在走向‘无解’”。

对此，普华永道中国金融业管理合伙人张立钧从海外的视角给出三个方向。

一是借鉴美国通过另类投资和并购重组的方式。我国目前有5000多家上市主体，整体分散且营收水平较低，可以通过AMC的并购重组为一二级市场联动注入结构性的动能。此外，AMC可以通过另类投资的方式参与其中，以更好的发展二级市场，形成募、投、管、退的闭环。

二是建议中国企业在全球化逆流中通过产能出海缓解决竞争压力并形成新优势产业。

三是利用香港地区发展新金融模式，包括稳定币、现实世界资产（RWA）和证券型代币发行（STO）等创新金融工具，将国内实体资产转化为可交易的数字资产，实现金融科技与实体经济的深度融合，尤其是在碳资产、数据资产等领域，利用中国优势加固实体经济的资产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