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非洲这片广袤而充满挑战的土地上,创业之路宛如一场充满陷阱的冒险。从最初踏入这片陌生的土地,每一步都可能是一个未知的坑。语言沟通的障碍,让商务洽谈时常陷入僵局;文化差异带来的思维方式不同,导致决策失误屡见不鲜。物资供应的不稳定,时常让生产线陷入停滞。治安环境的复杂,更是让企业的安全面临巨大威胁。然而,正是这些踩过的坑,让创业者们逐渐积累经验,不断调整策略,在逆境中艰难前行,书写着属于自己的非洲创业传奇,也让他们变得更加坚韧和成熟。
一、在非洲学到的重要一课
这一课的核心内容是:对市场、文化和人性,永远要有敬畏之心。
说出来不怕被大家笑话:从去年七月份到现在,大概八九个月的时间里,我跟二姐“创业”了两次。
第一回合
第一步:做市场调查。
2024年七月底我们到坦桑(坦桑尼亚)考察,几乎来不及倒时差,想着得从自己熟悉的领域切入当地,二姐就迫不及待拽着我跑遍了整个达市几乎所有的服装店及各大批发市场。
扫店最大的障碍是交通工具。虽然我俩在国内都是驾龄多年的老司机,但到了这边都是右舵车,我们开不习惯,也没有坦桑的驾照,而且交警会无故在街上拦住车辆,尤其是中国人的车,找茬罚款要小费。路况也是奇差。刚开始咱俩都是打的士,被堵过几次后果断改坐三蹦子,又便宜又方便。
每进一个店,二姐就让我问店主:店子开多久啦?衣服哪儿进的呀?店面多少租金呀?线上生意多还是线下生意多?哪个社交媒体最受欢迎?在线上买了怎么送到顾客手里?运费谁出?售货员月薪多少呀?......
一番观察下来,我们发现除了少数店的衣服能入眼,卖得贵外,绝大多数店装修low,款式都很老土,质量差,也便宜。至于最大的批发市场Kariakoo里那些低端服装,完全不符合二姐的审美和调性。
对于服装我是外行,但那些动不动人民币五六百往上走的土耳其裙子,我是真看不懂那审美,跟国内九十年代大妈们穿的款式差不多。达市最大的商场Minimali City,店面租金三十美金一平米,里头有个女装店,店里没有任何设计的美感,全部都是货物的堆砌,连我都一件也看不上,更别提二姐了。你猜怎么滴?人家生意好得很。二姐说:只有不愁生意的店,才会不屑于店面陈列。
另外,大多数坦桑尼亚人提起中国制造的东西,第一反应就是cheap cheap,认为中国货便宜且质量差。
凭啥好衣服、贵衣服都从土耳其进口,咱中国啥好货没有?
坦桑尼亚发展很快,虽然穷人还是多,但有钱人的数量在增加,追求品味和时尚一定是大的趋势。
有近二十年服装大厂管理经验的二姐,看到了未来的市场,兴奋:在这里做中高端女装,肯定没问题。
第二回合
除了看服装市场,我们也观察别的,比较坦桑和国内的区别。很快我们发现这边的玩具市场仍在起步阶段。超市的玩具专区和母婴店的玩具种类非常少,街上也鲜有玩具店。坦桑尼亚女性一般会生三四个孩子,多的甚至生六七个。这么多娃,难道不买玩具吗?玩具市场大有潜力啊!
我们甚至还发现国内随处可见的给小孩子坐的投币摇摇车,这里一辆也没有!这不是机会吗?把摇摇车从国内运过来,在商场和小店铺开,不就是等着收钱了?
做外贸就是打一个时间差。就在大家想着怎么落地摇摇车时,两个星期后的某天,我们在居住小区附近一个中国人开的餐馆门前看到了摇摇车!我百分百确定是达市首台!
于是,我俩抱着聊聊看看是否有机会合作的想法,去找餐馆老板谈。原来这台摇摇车也是颇费周章才从国内弄过来的。老板是个老坦桑,他说最开始弄了几台,没有做过市场调查,到了以后才发现币的大小和国内不一样,没法投币,而且唱的都是中文儿歌,根本没法用,全报废了。哈哈哈。
嗐!在国外,踩坑是常事啊!
二、考察市场
在非洲,玩具是有市场的。但凡有点钱,哪个父母不给孩子买几个小玩意儿?问题是很多坦桑尼亚人才刚过温饱线,没有闲钱,所以只能买几块钱的便宜货,或者不买。如果卖玩具,客户群体和我们对服装的定位是一样的:卖给有钱人。二姐说:要赚有钱人的钱。
坦桑的玩具少且贵。一个普通的滑板车,国内卖几十了不起了,这边至少二百。为啥呢?几乎所有的玩具都是进口的,且大部分都来自中国。进口商品除了需要清关交关税外,运输费用也是大头。海运得个把月才到,按立方收费。玩具是最不划算的。为啥?玩具占空间啊!同样的空间,能装几百套衣服,却只能放几个玩具。成本价五十块的玩具,到了坦桑,加上关税运输费等费用,成本就变成了三倍,近150块。
我们的判断是对的。去年年底,我们发现短短的几个月时间内,坦桑的服装市场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之前没有店面陈列的街边服装店,都陆陆续续换上了落地玻璃窗,模特也摆上了,服装的款式也越来越新颖,ins上的网店越来越多,品味大大提升的同时,价格也在飙升。大几百上千人民币的衣服已不是稀奇。
玩具市场也是如此。商超都开始加大了玩具陈列区域的面积,种类也繁多起来。价格不菲。比如一辆电动玩具车,售价一千五百多人民币。
坦桑地大物博,在非洲是人口大国,市场潜力大。有了网络的加持,发展非常迅速。
话说回来,我们对于服装和玩具的定位决定了最终只能做零售。便宜货适合做批发。不过,后来我们又做批发了。这其中的曲折后续再说。
要想了解一个国家的经济、人文等,不能只在最富裕的城市,我们计划把坦桑的几个大城市都走一遍,看看各地发展如何。
所以我们不仅只在达市做了市场调查。八月,我和二姐等一行六人,Boss给我们找了个当地司机,自驾从达市往西出发,开始了为期近半个月的旅程,边玩边看,途经坦桑首都Dodoma,Singida,Kahama, Mwanza, Arusha等城市。
彼时正值旱季,达市到Dodoma的路上都是非洲平原,枯萎的灌木丛,高大粗壮的秃秃的猴面包树,一切生灵都在等待着雨季的到来。此景我只在纪录片里看过,如今亲眼所见,倒觉得别有一番趣味,一路都趴在车窗上看。说是首都,可基建完全跟不上,老城到处尘土飞扬,街边的店面也破败老旧,不能入眼。新城据说正在建设中,我们没有去看。不过,温度倒是挺舒服,比达市凉快多了。
Kahama,附近产金矿,酒店供不应求,天天几乎全部订满,据说都是多金的矿老板们包了。我们找了半天,最终在一个曾经辉煌但现已破旧的酒店安顿下来,最后剩下的三个房间,我和二姐忍不了泛黄的床单和没有热水的淋浴,用冷水扣了下眼睛,和衣而睡。不过,这里的烤鸡,是我在坦桑吃过的最美味的!
(在这里吃到老家的公安锅盔!黄油味儿的!)
Mwanza的维多利亚湖,世界第二大淡水湖,烟波浩渺,横无际涯,美不胜收。就是菜太难吃,厨师做鱼居然不扣掉鳃?我就说怎么一股子腥味儿,实在配不上湖边五星级酒店的名号。
(这鱼,差评!)
等快到Arusha时,路上又慢慢是满眼葱绿,而且气候凉爽,处处鲜花盛开,乞力马扎罗山下的旅游城市,名不虚传。野生动物园,如果你喜欢狮子长颈鹿羚羊斑马,还是值得去的。我最喜欢角马,因为它们长得最丑最滑稽。
除了吃喝玩,剩下的就是扫店。你还真别说,看了下面城市的店子,不得不说达市还真算是坦桑的“小巴黎”,引领整个国家的时尚。
你要问我还有啥感受,我就想问问:这里的人穷得叮当响,物价是真高,当地人咋消费得起?稍好的酒店价格和国内平价酒店差不多,一两百一晚,他们人均月工资才六七百。当地菜实在吃不惯,也不敢吃,一般我们都找中餐馆。价格是国内餐馆菜价的两三倍,味道嘛……我那几天瘦了六斤,哈哈。不得不佩服咱中国人,中餐馆生意做到全世界。在哪儿都能吃到中餐。
市场调查完,大家累得够呛,决定直接去桑给巴尔岛放松放松。桑岛,人称“印度洋上的马尔代夫”,真是好地方,朋友们,趁它还没完全火起来,赶紧来玩。你看看这海水,美不美?龟,大不大?
除了看龟看海豚,我们每天大多数时间都躺在酒店的床上,看海,睡觉,累啊!
放松完回到达市,我们就开始琢磨着怎么开店了。
三、创业史就是踩坑史
话说通过一两个月的市场考察,我们决定开店卖中高端女装,玩具和床品。女装和玩具都是实打实研究过市场的,而且女装是二姐的舒适区,用这个切入市场是比较合适的。
至于为啥卖床品,唉,就因为非洲朋友Mysha和那个到现在还没还钱的Dada说床品在坦桑尼亚可好卖了。嗐!事实上最难卖的是床品。非洲人消费能力普遍偏低,现在已有当地的加工厂生产床品,价格非常便宜,不到50块人民币就能买个四件套,有的甚至只卖二三十块。而我们的床品进价在100块钱左右,运过来就变成了200,再加上七七八八的成本,那不得卖250块?不跟衣服一样,穿出去光鲜亮丽多有面儿,床单垫在床上谁也看不到,谁管你床上垫啥?
还有,非洲人普遍喜欢四个枕头套和两个床单的组合,天气热,用不上被套,这也和国内不一样。
偏听偏信导致选品错误,是我们踩的第一个坑。
最后床品卖出了一小部分,我和二姐回国时一人带了三套回去了。二姐说:豆腐盘成肉价!我说:这是有故事的床单啊!漂洋过海出了国又要回去了!我们两人边收拾行李边调侃,嘻嘻哈哈,我俩就是这样,亏了钱也要照常开玩笑。
另外,玩具也是一个坑。还是消费能力有限的问题,只有有钱人买得起。玩具特别占地方,海运过来成本得变成3~4倍。还进了一些电动小车,据这边的人说不好卖。积木拼图也难卖,可是国内的小朋友多爱玩儿呀!最后等所有的玩具从清关公司运回来,妈呀,把咱漂亮舒适的公寓堆满了!我们在进货的时候根本没有考虑到立方数,谁知道合起来二十立方的东西怎么那么吓人?!搞得我跟二姐白天都不想在家待着,客厅厨房全都挤满了玩具和床上用品。看着就闹心。
(悲惨的回忆啊,朋友们)
不了解当地人的文化和喜好,进了一些不合适的商品,是第二个坑。
目前玩具都卖完了。一小部分是我们跑店子找的客户,一小部分H总帮忙在免税店卖了,还有一部分低价处理给了一个在这边开杂货店的中国老板,最后剩下的,年后boss过去坦桑,帮我们卖给了当地的一个摆摊的玩具商。FINALLY! 可算给处理完了!
啥,你问我赚回成本没有?
咳咳……你那边今天天气不错吧?
非洲玩具大王的梦想,破灭了。
第三个坑,注册公司和财税问题。你知道在坦桑注册公司有多贵吗?国内注册一个两三千块钱搞定,坦桑得花八九千。如果自己去跑,腿跑断都搞不定。所以得找专门的公司去弄,服务费比注册费还贵一倍。真滑稽!
刚注册完公司后的两个月,我们就收到了税务局的罚单,说没及时报税,要交罚款六十万先令,只好跟帮忙注册的公司的一个员工说能不能少罚点。人家说那就三十万吧。实在没办法再少了。
后来我们了解情况才知道本来就是罚三十万,那人故意说六十万,三十万揣自己兜儿里。
得,交罚款吧,小一千又没了。当时想骂人啊,我们还在国内,都还没开始营业呢!怪谁呢,怪自己不了解啊。
我们后来认识了财税专家Z总,还好他帮忙搞定了后续的报税问题,他告诉我们有的公司真的被罚破产。在非洲,你要是没点人脉,是真寸步难行,处处踩坑呀!
今天说了三个坑,让大家笑话笑话。下次再讲别的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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