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鲁晚报·齐鲁壹点 记者　刘雨涵

《爱情公寓》终于迎来了自己的最终季，被剧粉们称为“爱5”的《爱情公寓》第五季于1月12日开播，只是这一回，笑声越来越稀疏,嘘声越来越聒噪。有人说,《爱情公寓》最大的成功在于“时间差”——在那个视频资源和社交网络还不甚发达的时代,观众还没有发现这一“汉化版《老友记》”的抄袭罪状，于是在记忆里留下了守在电视机前的欢乐和无法磨灭的“青春滤镜”。这就造成了独属于《爱情公寓》的红与黑。

最新上线的《爱情公寓5》所受到的非议,从小处着眼,暴露了原创能力不足的短板,而从更大的维度来看， 情景喜剧早已大势已去，《爱情公寓5》的逆势而为，终究会徒劳多于收获。

十多年前的网络词还在用

2014年播出的《爱情公寓》第四季,留下了许多“未完待填”的坑——曾小贤在胡一菲和诺澜之间最后喊出了前者的名字,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故事?和子乔暧昧不清的美嘉疑似怀孕,到底是怎么回事?关谷和悠悠是否能够有情人终成眷属?这一切疑问都等待着下一季来解答,而这一等却足足等了6年,直到今年1月12日《爱情公寓5》以纯网剧的形式播出。

一上线,《爱情公寓5》的网络热度就飙升到了第三位,仅次于《大明风华》和《精英律师》。不难发现,这一季的服化道和舞美灯光都更加精致了,拍摄手法也更加丰富,还加入了歌舞的元素,在“填坑”的同时也顺带自黑一番——“上次电影槽点多,豆瓣只有两分多,这季主演都凑不齐,这故事还怎么往下说,要不先去黑一波”。当然,这也是最节省经费的推进剧情的方式了。

不过观众最直观的感受是——不好笑了。《爱情公寓5》里有着“黑凤梨”这样十几年前流行的网络语,也有“666”这样有些过时的网络热词,现在听起来,都已经落伍了。剧中还加入了谐音梗,胡一菲说自己擅长卖楼,所以叫“楼易销”(胡一菲的扮演者是娄艺潇)；陈美嘉说自己理财精明,所以叫“理精明”(陈美嘉的扮演者是李金铭)。《爱情公寓5》的笑料很像是晚会小品——明知道演员在努力搞笑,但观众就是笑不出来。

很多人说,不能够再明目张胆抄袭的《爱情公寓5》暴露了自己创作的真实水平。网友留言,“这次一定是原创,要不然我怎么会一集都看不下去呢?”在当年互联网信息还不是那么通畅的时候,《爱情公寓》一整集都在抄袭也没闹出多大声响,而现在,《爱情公寓5》第8集中的几张手绘图发生了抄袭,都要有官微出来致歉并且修改片段。互联网无孔不入的放大镜已经让抄袭无处遁形。

在《爱情公寓5》中还新加入了三个角色。除了诸葛大力比较受好评之外,一言不合就唱歌跳舞的赵海棠,被网友吐槽顶上了热搜,“赵海棠别唱了”。

老角色的出走和人设改变也让观众原本熟悉的《爱情公寓》变了味道。只是来客串演出的陈赫所扮演的曾小贤,被Lisa派去阿拉善沙漠开电台；原主演关谷神奇和唐悠悠,被编剧设计去日本筹备婚礼了。而留下了的老角色也不一样了,“麻辣鲜师”胡一菲变得温柔了,浪荡公子吕子乔也变成了出门找工作的正经人。这样的强行打包送走和强行掰直人设,让老粉们有些猝不及防。

从三线雷剧逆袭为刷屏神剧

再长的剧也总该要有个Ending,《爱情公寓》观众的青春已经散场,但剧里的生活还在继续,《爱情公寓5》给各个角色画上了句点,也不至于让观众总是“意难平”了。

虽然导演韦正将《爱情公寓》定义为“都市爆笑偶像剧”,但是保留了罐头笑声和简单布景特点的《爱情公寓》,还是更接近于传统意义上的情景喜剧。被奉为经典的情景喜剧不少,但《爱情公寓》却独享“青春滤镜”,是关于年轻人的爱情、友情和职场打拼。“最好的朋友就在身边,最爱的人住在对面”,《爱情公寓》好似一个友谊的乌托邦、爱情的伊甸园,让许多年轻人甚至是青少年以此为蓝本,构想了对于未来的憧憬。

每个角色的标志性台词都被观众烂熟于心。“好男人就是我,我就是曾小贤”,又贱又怂的曾小贤主持着一档几乎无人收听的深夜电台节目。“我一口盐汽水喷死你”,傻白甜的美嘉九九乘法表都记不住。“我分分钟切腹自尽给你看”,关谷神奇永远都说着蹩脚的日本味普通话。还有喜欢美女但一直只能靠坑蒙拐骗过活的吕子乔,创造了“唐氏表演法则”却永远在跑龙套的唐悠悠以及人生没有最惨、只有更惨的菜鸟律师张伟……

一开始《爱情公寓》只是在三线卫视播出,还被扣上了“雷剧”的帽子,随着口碑的慢慢发酵,《爱情公寓》开始了自己的逆袭之路,不但进入一线卫视播出,还成了寒暑假的刷屏神剧。

“粉转黑”比黑粉更可怕

《爱情公寓》真正由红转黑是在《爱情公寓》的大电影上映之后。其实早在《爱情公寓》第四季播出时,关于其抄袭的声音就已经出现,但还不是很成规模。直至2018年《爱情公寓》大电影上映,口碑雪崩,恶评漫天,在各种文章、大V、营销号的科普之下,抄袭成了《爱情公寓》再也抹不去的原罪。从“逆袭”到“抄袭”,一字之差,天壤之别。

在电影《爱情公寓》上映一周之前,电影售票平台上标记“想看”的人数超过100万,预售票房超过1个亿,可见大家的期待值都很高。在《爱情公寓》上映的第一天,首日票房超过3亿元,这个成绩排在当时中国影史首日票房的第七位。而到了第二天,《爱情公寓》的票房成绩直接被腰斩,第三天继续腰斩,呈现断崖式下跌。

观众们愤怒了。花钱买票走进电影院的观众基本上都是剧粉,奔着《爱情公寓》而去的这些观众,却看了一个文不对题的盗墓故事。在此之前,《爱情公寓》打了一手“赴十年之约”的情怀牌,结果却是“挂羊头卖狗肉”的欺诈。甚至有观众说,《爱情公寓》发明了“诈骗电影”的新类型。片方想让观众来为“情怀”买单,而观众的回应是,“我一口盐汽水喷死你!”网友们给电影《爱情公寓》在豆瓣上打出了2.4分的超低分,直逼“豆瓣第一烂片”《逐梦演艺圈》2.2分的最低分。　

剧粉的纷纷倒戈,让《爱情公寓》的抄袭事实被广泛科普,之前的暗流涌动终于在明面上爆发出来。这时的网友,早已不是八九年前那些美剧没看过几部、发现抄袭也投诉无门的观众,不管你是借鉴、致敬还是融梗,都能够被网友们抓出来。《老友记》《老爸老妈的浪漫史》《好汉两个半》《IT狂人》《生活大爆炸》《摩登家庭》等经典美剧的桥段,都被《爱情公寓》所模仿,甚至有些内容连台词和分镜都一模一样。得知真相的剧粉们大失所望,“原来当年我奉为神剧的作品,就玩了个拼装组合和汉化翻译。”

现在依然还有选择“不听不看不知道”的《爱情公寓》死忠粉,或者是“我的青春最珍贵”的情怀派,不过最新上线的《爱情公寓5》恐怕也很难让他们满意了。从整体上来说,情景喜剧这个剧种早就大势已去。作为情景喜剧,最重要的在于编剧,当年《我爱我家》的编剧梁左是北京大学中文系毕业,他在剧里还有一个身份是文学师,当时梁左是整个剧组酬劳最高的一位,甚至比已经通过春晚走红的宋丹丹还要高两三倍。而现在低成本、小制作的情景喜剧哪还请得起好的编剧。

何况,再经典的作品,它的艺术生命也是有气数的。如果人生若只如初见,也许《爱情公寓》还会是观众心里的“白月光”,但现在经过了这么些风波再来看,《爱情公寓5》的出现,有多少是情怀,多少是圈钱,就比较复杂了。